美人心计（四）

雾柔在宫中逐渐适应了生活，窦漪房对她极好，聂慎儿也时常进宫陪伴，这种有了亲人的感觉，让她在失去夫君和女儿后沉重痛苦的心终于有所缓解。

为了照顾雾柔的特殊情况，窦漪房特意令人在后殿建了一处远离人群的小佛堂，不许外人随意打搅。

看到佛堂中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经书，连笔和墨都一应俱全，淡淡的香气凝神静气，雾柔感动不已，抱着窦漪房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有姐姐在真好。”雾柔红着眼圈，脸上飞出不好意思的红晕，在见到窦漪房细心地为她挑去鱼刺后，原本平复的情绪差点儿又没忍住。

少女紧紧抿住唇忍住泪水，眼角泛红，眼眸里却盛满了明亮的笑。刘恒移开视线，不去看慌乱站起的女子，而是与窦漪房说话。

“这些日子有雾柔陪着你，瞧你脸上的笑都变多了，若不是我来找你，只怕你都忘了自己还有位夫君呢。”

窦漪房拉着雾柔坐回自己身边，并不将刘恒佯装恼怒的话放在心上：“皇上事务繁多，怎敢轻易去打搅？我一个人在宫中寂寞，如今终于有雾柔陪着我，皇上不仅不为我高兴，竟倒打一耙。”

听到窦漪房含笑的轻松话语，雾柔悬着的心才放下，方才刘恒那样说，她心里慌极了，生怕因为自己导致窦漪房被责备，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只是，虽说刘恒总是很温和的模样，窦漪房也多次安慰雾柔不必害怕皇帝，可雾柔一看见刘恒，全身的神经便不自觉绷紧。

刘恒看着确实不可怕，可他毕竟是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至高无上，雾柔便免不了畏惧。

而且，雾柔总觉得刘恒的笑意是冷的，尤其是在目光不经意掠过她时，那种隐藏着的排斥厌恶，让雾柔明白，其实皇帝并不喜欢她，只是碍于窦漪房，才装出温和的模样罢了。

雾柔想过尽快搬出去，不要碍皇帝的眼，但宫殿尚未修缮完成，窦漪房又对她极好，话到了嘴边又吞下去。

她默默缩了缩身子，垂下头盯着碗大口吃饭，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雾柔姑娘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刘恒语气关切，很是平易近人。

雾柔不敢抬头，小声道：“姐姐对我很好，我在这里很开心，没什么不适应的。”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的雾柔味同嚼蜡。

似乎是来了兴致，想要表现皇帝仁慈和善的一面，在与窦漪房谈笑间，刘恒时不时会问到雾柔，窦漪房乐于见此和谐场景，有意打消雾柔的畏惧，也笑着替她说话。

“这么说，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佛堂里抄经。”刘恒皱了皱眉，而后道：“虽知你心意一片真诚，只不过，长期呆在一处写经书，有损身体，也不利于心境。”

见雾柔点头，却依旧看出隐隐的不情愿，刘恒道：“藏书阁中搜罗了天下的书籍，孤本不在少数，若是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散落未曾被发现的经书，也是意外之喜。”

藏书阁？雾柔听了，有些动心。

“父皇，母后！”可爱的女孩跑进来，冲着两人撒了娇，又跑到雾柔身边，缠着她答应呆会儿陪自己玩。

“对不起啊馆陶，”雾柔眼中满是歉意，“我今天已经答应启儿陪他去风筝了，我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馆陶听了，还是缠着她，见状，窦漪房忙道：“雾柔姨母已经答应了启儿，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不如这样，母后陪你玩，等明天再和姨母玩。”

馆陶只好点头，神情沮丧，直到雾柔喂她吃了甜甜的米糕才露出笑意。

然而，听到这话，刘启的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