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荼如饴 45

过了几天

樊国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屈鹤的生活也恢复了昔日的照例，每日整理内务，打扫屋子，采办物品……

相柳也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那些惊心动魄的事随之逝去

在瞫瑾葬礼过后，瞫淑惠离开了樊国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瑾夫人的缘故，屈鹤没受郑氏公子那件事的影响被撵出府去，而是还安然待在府内

樊净思平日还是会来找她麻烦，而她也没力气与她争执了，都是沉默应对

屈鹤有时候在想，为什么涂山璟没来参加瞫瑾的葬礼？

她觉得，大概是他太忙了，没空出席

还有三个月，她相信他会来的

每天晚上，屈鹤就喜欢独自坐在门口，看着月亮，发着呆

只是看着那月亮，她就想到了自己——命有阴晴圆缺

像瑾夫人那样的人，大抵是会在天上过的好吧

她身边再也没有那般像屈九和瞫瑾那般对她好的人，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可是每当想起涂山璟同她的约定，她就觉得日子还有盼头和希冀

然而…屈鹤就这么等了三个月

他没来

她托人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消息，他们说涂山氏二公子已经回了青丘，不过他们说……青丘好事临近了

屈鹤心里有些慌乱，可她还是等了下去

她告诉自己，他应该……会来的吧

只是她自己都不敢确信了

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因为一个约定就这么等下去

有什么意义？

其实她不喜欢等待

可是他说了他会来，那她便等

再等等就好了

——三年后——

这天，屈鹤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感觉做什么都不顺

直到书文来找她，她才明白了一切

书文：“小鹤！”

屈鹤正在刺绣，她直觉书文一脸焦急来找她，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免心中忐忑，可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是手一顿，就连针扎进手里流血了都没知觉

屈鹤：“怎么了？”

书文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斟酌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知道屈鹤等了涂山璟三年，可是……他恐怕再也不会来了

最终还是开口道

书文：“青丘公子他…订亲了”

书文：“和防风氏小姐防风意映”

书文话音刚落，屈鹤心乱如麻，身体不禁僵了僵，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镇定下来，随后道

屈鹤：“我知晓了……谢谢你”

说罢，屈鹤还怕她担心，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可书文看着这笑容，越发觉得难受，小心翼翼询问

书文：“你没事吧？”

屈鹤：“我能有什么事”

屈鹤：“我替青丘公子感到高兴啊”

书文看着屈鹤，她一时似乎想说很多，然而许久后，她却与屈鹤狠狠拥抱了一下，红着眼道

书文：“你…别等了”

书文：“他不会来了”

闻言，屈鹤脸色变得煞白，转过身去，艰难道

屈鹤：“我有点累，我去休息一会儿”

她似乎是真的累了

她进房间的时候，走的格外艰难

就连上那个门口只有两三步路的台阶，都踉跄了一下，书文赶忙想去扶她，她却摆了摆手

屈鹤背对着书文，克制着声道

她不知道是同自己说，还是同书文说

屈鹤：“我无事的…”

说着，撑着自己重新站起来，步入了房中

直到进了门，屈鹤那深陷的眼窝里才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

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等到了晚上，她独自坐在窗前前，两眼凝视着远方，眼已经哭得红肿，泪还在流着，双唇紧闭，任凭眼泪，肆无忌惮的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相柳说的没错

他等不来她

这三年，也许，他已经把自己忘了

她不怨他不来，毕竟他只是许了个承诺，若是她真的去了青丘，说不定还是同樊国府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过日子罢了

她与他，本就是萍水相逢一场

如今这样，她也没什么可执着的

她祝他幸福无忧，平安喜乐

等到了清晨，屈鹤硬是一晚没合眼，就这么看着外面

她打算

从今以后，放过自己，放下卑微的心思，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