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果(96)

少年清澈的眸子里充斥着隐忍的控诉，让人不禁想起以前。段文磊垂眼，不想提过去，脸上布满歉疚，只说了句:“都过去了。”

“过去?”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小就清楚，只是藏着，不说，怕母亲难过。

这间屋子从他很小的时候，大概上学了以后就不属于他了吧，他到现在还记得，某天放学回来，从里屋传出的阵阵欢声。

段文磊就是那样的人，对母亲的热度说散就散了。母亲走后，他转个身，擦掉名字就重新开始了，从没见他有什么留恋，甚至……

他从没去过她的墓地，亲手给她上柱香，或清扫。

从不。

“现在逮着出国留学的机会，把我也赶走，”段柏文苦笑，“然后腾出更多空间给你们，是不是?”

接着，他瓮声瓮气地唤了一声段文磊的全名:“其实你没必要费尽心机的和她策划好赶我走，我早就计划好了我的未来，等高考结束，我自己会走。”

“走得远远的……

“远到你们都忘了我。”他稍顿片刻，哽咽道:“远到你会忘记我这个儿子。”

段文磊看着孩子泛红的眼眶，心里也堵，暂且放下所有恩怨，心疼的说:“我送你出国深造首先是因为你优秀，你有实力，我也相信你过去后肯定能出人头地的。”

“还有就是……”

他犹豫了下，眼神忽然狠厉起来，“我想让你远离洛家。”

“……”

段柏文怔住。

心莫名地漏跳一拍。

段文磊:“现在关于你和那小子的事已经闹到全校甚至每户家庭都知道的地步了，你让我面子往哪儿搁。”

继论坛那篇帖子后，纷纷涌出来不少跟帖，什么“猜忌帖”、“调查帖”、“明确帖”……都来了。

他这两天停了手头的工作，特地去学校问了一番，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这两人在班上“官宣”过关系，还多次“亲密”。

总之，谣言的成份不会减少，只会一点点往里添。

“让你出国也是让你冷静冷静。”他直言不讳的说了:“我不想因为我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情而被人看不起。”

在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时，段柏文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瓦解了。

他眼前一黑，出口的几个字飘飘忽忽地，没什么份量，“我想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声冷笑。

段文磊和他僵持了好久，到头来什么也没说，也没听他半句解释。

对于学校论坛发生的事，除了有关学习的或学校新出台的规定政策会引起段柏文翻看以外，其余的他一概不感兴趣，也没空去关心，哪怕与他息息相关。

所以他算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人。那天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听闻出国留学的名额给到了他后，他有些犹豫。

这两天都没去学校，在家想着这事，他不知道自己在留恋什么，明明这个家早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中午收拾了点东西就打算出门了，去出入境那边差不多一小时，这会儿过去人家也快上班了，能排到前面点，早点办完早点了了一桩心事。

他把钥匙随手往玄关柜上一放，低头穿鞋的工夫，门铃响了。

门铃响地很急促，催命似的。

他手一伸去开门。

在看到门外的人后他顿然明白了这两天心里所有的顾虑来源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