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以身为饵
屋顶的夏夜分外寂静，风偶尔扫一下，夜虫偶尔嗡嗡鸣鸣，彷佛宇宙万物都在谛听着那个荒唐宿命的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公主又拍打了几下身边飞着的蚊虫，脑袋晃晃悠悠地活动着支麻了的脖颈，轻轻唤道：“独闇。”
说实话，那个故事十公主没听大懂。她也看不清独闇脸上的泪，她只是知道，独闇讲那个故事的时候很伤心，浑身散发的都是一种破碎感，感觉像是活了几百年那么久的沧桑。她只是大体猜得出，那个故事中的姑娘，就是施寻。
“独闇！”十公主又扭动了一下脖颈，然后彷似察觉到了什么，手一下拽上独闇的臂膀，脸庞扎过去，紧张道：“有人！”
独闇正要扭头看，十公主又把他拽紧：“是刺客，你别乱动，别离开我。”
独闇犹豫了下，还是扫了眼四周，没见着有什么人，但动静跟方才的寂静相比，是不大对。
十公主又说：“你带着我下去，今晚咱们都住在保儿的房间。”
独闇想了想，搀扶着公主下去。
保儿的房间有两个宫女在守夜，十公主和宫女们睡在一起，独闇则坐在一边，思索着什么，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独闇摸了保儿的体温，再给保儿号了手指头的脉。喝药过后，再沉睡一夜，保儿的病况好了许多，他也放了些心下来。
再去灶房煮饭煮药，哄慰着保儿吃下。又过了几天，保儿的生病就全都好了。
那几天，十公主始终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独闇，跟着他忙前忙后，时而又任性打闹，晚上也还是和两个宫女守着他们父子俩睡。对于公主的上心，独闇都是看在眼里的。
深夜，趁着大家全都深睡，独闇出来，摘了露台上几盆盆栽里的新鲜叶子，再走向灶房，就着在医馆给保儿抓的那些药，调味出了另一个药品。然后点火加热，将那味新制的药烘成干粉。纸张包好，揣至袖口。随即，孤身一人上了妙智庵。
偶然无意踩到一块石板，独闇蹲下，拍拍上边的尘土，指腹深深地感触着上边的字迹：今晚有星星。
呵呵，独闇苦笑。
一阵儿后，独闇走到庵门口的台阶处坐下，静候！
他刚开始确实是面对着爱人朋友的离去心灰意冷没有顾及，但随着这几日保儿的生病和病情好转，保儿又恢复到往日的活泼，也不再时时刻刻嚷嚷着娘亲，看着保儿的调皮捣蛋，想到保儿日后的点滴成长，独闇的生命又开始逐步地苏活了。
是的，他不能就这么颓废，就这么等死！
在庵门口坐了一阵儿，果然，耳旁传来那股熟悉的旋风声音。独闇稍微移了点脖颈，肩膀随着浮动，“唰”一下，一支羽箭的箭镞，从他的侧面颈项擦过去。颈上瞬间一股生疼，有湿润的东西在冒出。
独闇拧眉一下，忍着痛感，正面朝着那股旋风声音去看，随即迎面而来的，又是两支不断疾速的利箭，先后都直直地插入他的胸脯。再随即，他人倒地。
诡异的安静一小会儿后，一个背着一筐羽箭的黑衣人走上来。夜黑，看不大清，黑衣人只得蹲下，手摸到独闇的胸口上，顿时悚然：“没血？”
黑衣人霎时一惊，眼睛撑得老开，可还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眼前竟是骤然出现了一片白色的斑点。好大的一片，密密麻麻，浸入他的五官，入注他的体内，接着，昏迷。
次日清晨。
黑衣人醒来，是在一间小杂院。周边杂草堆积如山，自己身子被麻绳团团绑住，脸上的黑布已被解开。
不多久，杂院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僧影进来，蹲在他面前，先是摁一下他的大腿，才平静地说道：“腿上的伤好了吗？”
黑衣人莫名其妙，更是不可置信：“姚独闇？！”
说后眼睛朝着独闇的胸脯看去，想看昨夜他中的箭伤究竟如何。
可独闇却是从胸口摸出一块护身甲，再顺手丢到了地上。
黑衣人瞪大眼睛：“你？”
独闇却不想说这个，直接问道：“你不是真正的刺客？”
“什么意思？”
“专业的刺客只服从命令，才不会管公主的死活。”
无从辩驳，黑衣人不吱声。
独闇起身，叉着腰悠悠走了两步，目光再定到黑衣人脸上，又是直接道破道：“所以，你并不是皇上派的人。”
一听这话，黑衣人就更加胆战心惊了，这个姚独闇，果真如传言那样，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独闇竟是一下笑了：“也难为你跟了我这么久了，还要处处顾及到公主的安全。”
独闇头朝门外偏了点：“公主，进来吧。”
十公主进来后，独闇问：“认识吗？”
十公主细细打量着黑衣人，只见那人面容差不多二十来岁，但是身形却是一股异于常人的勇猛，也不知独闇是如何将他掳回来的。但这人她真的不认识，就摆头道：“不认识。”
黑衣人看着十公主，眼神却是稍微闪了一下，明显是认识她的。
独闇又走近黑衣人，边走边笑问：“饿了吗？”
黑衣人：“……”
公主：“……”
“呵呵，你不妨先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再细谈。”
黑衣人：“……”
公主：“……”
独闇不理那两人的疑惑，出门去了。
十公主追出来，拉住独闇的衣袖，不明所以：“独闇，你什么意思？”
独闇洞察的目光看了公主许久，才问：“公主，您是从哪儿探的消息，说是有人要刺杀我的？”
一听这话，十公主突然变得含糊其词起来：“我，我是偷听到的。”
“哦，是吗？那是在哪儿偷听到的？”
“还能是哪儿，肯定皇宫啊。”
“那主谋是皇上，还是太子？”
连连逼问，十公主一下急了：“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独闇不说话了，还是洞察的眼光凝视着公主急红的脸，而后转身，去灶房了。
独闇不说话了，还是洞察的眼光凝视着公主急红的脸，而后转身，去灶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