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山

次日一大早，天色如墨

李寻春洗脸过后，下楼来时，桌上已摆好了早膳

一碟咸菜，真是难为他找到

两碗白稀饭

目光转到咸菜旁边

李寻春：（皱眉）你读书，吃鸡蛋是理应的，只是我却不用

杨续昼：为何？

李寻春：（知晓如何是辩不过他的，思索良久只得道）夫为妻天

杨续昼站起来，迈步到她跟前

执起她的手

李寻春一时有些难堪

他是读书人，又是大门大户的少爷，一双手生的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而她，在冬季来临之际，便已五指通红肿胀

他身材颀长，高出她一头

李寻春抬眼，试图从他眼里寻到些嫌弃或是其他负面情绪

可是没有

杨续昼：（沉静半晌）夫为妻天，是我护着娘子

杨续昼：而非将娘子囿于方寸之地

杨续昼：（看出她的窘迫，手上动作轻柔，语气愈发温和）我念书很好，有娘子照料，下次科举定能功成归来

杨续昼：有我在，必不会再叫娘子受这些委屈

杨续昼：信我可好？

年幼时，爹娘也是如胶似漆

李寻春以为那是爱

可后来呢？

爹入狱，娘空守。思君念君不见君，鬓先秋，泪空流

娘总说当年，当年

李寻春又以为那是爱

可后来呢？

后来呢？！

李寻春：（沉默良久，挣开手，只安静坐下）用饭罢

杨续昼：（回到桌前）好

并未有生气恼怒

杨续昼人生十八年，第二次觉得心疼

这是不同于同情的情绪，因为他有片刻间与她感同身受

她为旁事，他为她

吃过早膳，杨续昼照旧洗碗

李寻春转身回了卧房

一炷香后——

杨续昼：（在院子里拔高了声音）娘子，可收拾好了？

片刻，李寻春从屋内走出来

两人并排下山

一路来到村长家

是村里唯一一座砖房，三层高，大门前放了两座石狮子

李寻春：（扣门）村长，我是寻春，来领鸡崽啦

门开了后，一位妇人出现，慈眉善目

女子：寻春来了

女子：这位是？

李寻春：（顾忌了会，还是道）我相公

李寻春：（转头✓杨续昼道）相公，这是村长夫人

杨续昼：（微微颔首）晚辈杨续昼，见过夫人

女子：（脸上难掩惊讶，仔细打量过，叹口气）寻春，为躲你父亲也不至于此，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

女子：说与大家，也好为你参谋参谋

女子：我们看着你长大，还能害你不成？

李寻春：（连忙笑着解释）姨姨，哪是为了爹呢。你看我相公，生的一表人才，还是个读书人，哪哪都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女子：（仔细一看，想也确实如此，只得道）也罢，你一个姑娘家处处不方便。那个老头子今日上镇去了。进来吧

两人跟着进了院子

李寻春：（笑问）姨姨，村长上镇做什么？

女子：买点东西

女子：（顿了顿）顺便跟那个货郎商量一下，也照顾照顾我们李家村，到时候商量成了，我再来告诉你

女子：现在是冬天，柴火，开春了的笋啊什么的，他都收，价钱也好说

李寻春：村长真好

在村长夫人的指引下，两人领了两只鸭崽和三只鸡崽

村长夫人另外又给她拿了一根半损坏的鱼竿

女子：老头子今日上去再买一根，这个呀你拿去用，在家里弄个小池子养着，后面卖了也是一笔不错的打算

李寻春：谢谢姨姨

女子：寻春啊，你爹回来大伙就不好帮你了

李寻春：（红着眼）姨姨，村长还有众多叔叔婶婶能让我吃百家饭长大，我就已经很感激感激了

杨续昼：（沉声）来日必涌泉相报

女子：（转头看杨续昼，笑）都是好孩子

笑谈一阵，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