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捡了个相公

宁化元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李寻春在山上一个人安安静静生活着，突然村长叩响了这扇破败的木门，卷起一张泛黄的纸张:

村长：李家妹，你爹要出来了

村长：看到这个没？

村长：这是皇帝登基，天子开恩呢！你家终于有个男丁了

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姑娘意外生的白净清秀

她面无表情道

李寻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屋子，跟他没关系

李寻春：我也不认字，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我家哪来的男丁

李寻春：我爹早就走了

村长拄着拐杖，跺跺脚

村长：你爹当年做错了事，你娘糊涂，你可不能糊涂啊

村长：李家妹，我看着你从个小丫头长大，马上就要嫁人了

村长：家里没个男人，会挨欺负的

李寻春：那我不嫁人

李寻春：村长，你回去吧，天冷了

村长叹了口气，不再劝她，反而拿出一个包裹

村长：这是今年各家各户给你的凑的，今年一过可就没有这些补贴了，你娘是外乡人，你不认你爹，分田只能给你分村外那块旱田

村长：鸡鸭这些，我一把老骨头拿不上来，你什么时候得空了自个下来提

李寻春：麻烦村长了

村长摆摆手，转身一瘸一拐地出去

村长走后，李寻春捡起方才被扔到地上的纸，其实她认得几个字

她爹原先是个穷秀才，为什么穷呢，因为没考上

后来在村里教几个孩子谋生度日，也教她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李寻春：（低声喃喃）娘。你盼这么久，却在去后半年回来了

她将包裹打开，是一些种子和蔬菜大米

角落里有一块用布包着，打开有一贯钱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伸手用衣袖揩去，她将东西收拾好后，裹着衣服出了小屋

飘着小雪，天色看不分明

李寻春得赶快去后边的林子里多捡些木柴回来，运气好，还能找到冻死的野生动物，晚上吃一顿好的

李寻春：（加快了步子）天一年比一年冷了

不一会，她便背着满满一箩筐木柴满载欲归

突然，她顿住了脚步，小脸上惊疑不定

李寻春：（惊呼）啊——

只见薄薄的雪地上，躺着一个人

李寻春虽怕，却不想冷眼旁观一个人死去

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凑过去，想学着村里的大夫给娘就诊时那样探鼻息，定生死

杨续昼：（咳嗽数声）还没死

杨续昼：（看出她的害怕，紧接着道）不必管我，天色已晚，你一介女子，速速些回家罢

李寻春：（见他如此善解人意，反而不好意思道）没关系，你可是受伤了？

杨续昼：无……

话音未落，他便剧烈地咳起嗽来

突然哗地一声，纯白的地上绽开一朵血花

李寻春：（惊呼）啊！你，你吐血了

李寻春：（想了想）你跟我回去吧，山上只有我一户人家，现在下山也来不及了，一个人在这会出事的

杨续昼：（迟疑）我是外男，同姑娘一处，恐会玷污姑娘清白

见他说话文绉绉的

李寻春：（没好气道）这都生命相关的时候了，在意这些做什么？我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这些规矩

杨续昼：（莫名红了脸）我……

李寻春：何况我是一个人住，我爹娘都死了，家中没个兄弟

李寻春：今年我及笄，村里不再接济我，正好缺个人手，你不嫌弃，就做我相公吧

杨续昼：（红了满脸）姑娘慎言

杨续昼：嫁娶堪为人一生之大事，我如今沦落至此，恐会耽搁姑娘余生

李寻春：（见他长篇大论，急忙打断）我不嫌弃！

杨续昼：那，那也需得三媒六聘……

李寻春：（不耐烦道）天为证，地做媒，日月为礼

李寻春环绕四周，随手折了两根枝丫，并上几片枝叶

不出一会功夫，便折成两只简易酒杯

分别舀上一杯雪

李寻春：（将他拽起来，硬塞给他）雪为酒

男子似乎摔得很重，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很快他就顾不得这些了，脸上红的快滴出血来

雪纷纷扬扬地飘

两人发上都是白白的尖

李寻春：此时都白头

李寻春：今生共白首

杨续昼：（怔愣半秒，不再犹疑，仰头喝下，雪水夹着血腥味，他低头笑）我其实什么都不会，但念过几年书

杨续昼：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杨续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寻春：（一饮而尽，笑）这我也知道

李寻春馋着他一步一步走回去

李寻春：你刚才说的三媒六聘是什么

杨续昼：三媒是媒人

杨续昼：六聘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和亲迎

杨续昼：日后定不会少了娘子的

李寻春：（脸红）哎哎哎，不必如此

杨续昼：（笑）娘子这时怎害羞起来了

两人一路笑闹

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