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月明之浮生若梦—77
寒风呼啸,不下雪的夜里也会冻的人伸不出手来,李玉坐在烛台前,听着窗外寒风凛冽,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院门被风吹的咣当一声,才好似回神了一般。
屋里的暖意都随着炉火的熄灭冷了不少,李玉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双脚,去给炉子里填充了些煤炭,放上铁皮水壶,不多时,小屋里就暖和了起来,水壶口冒着白色的水汽,让干燥的空气里多了几分湿润。
北风又起,李玉懒得出去关的院门又被风吹的咣当作响,吵的人心烦不已。
推开房门,院里站着一个罩着斗篷的人,李玉怔愣在了原地,原来人的心跳可以这么快,快到耳鼔膜处都是咚咚咚的响,吵的人什么都听不见了。
李玉张口才发现紧张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三步并两步走到那人跟前,将人往屋里迎。
屋里温暖如春,李玉好似才找回了声音“天冷,你怎么过来了”
掀开斗篷,熟悉的面孔上盈盈双眸间带着丝丝水光,意欢看着眼前人,带着几分探究“来看看你?”
“您坐”李玉逃避式的转过头请请舒嫔坐下,昨天冲动下将那花笺让小陈子送给舒嫔后就后悔了,梦境和现实终究是有差别的,他试探性的送了花笺,昨夜里到刚刚都有些神思不属,既盼着她会是梦中人,又怕她是梦中人,身份上的差距犹如天壤,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害了她。
李玉泡了茶放在舒嫔边上的桌子上,手被人抓住了
“是你吗?李玉”意欢握住他的手,抬头看他,眼里蓄满了泪水,她心里委屈的想落泪,止都止不住。没了李玉,她是傲娇的世家女叶赫那氏意欢,有她的李玉在,她只是他的小女孩而已。
“意欢”李玉几度张口,终究是把那梦里人喊出了声。
意欢紧绷的一根弦被这一声熟悉的称呼扯断了,意欢一把抱住了李玉哭出了声来“你怎么才来了啊”
李玉慌乱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最后还是落在了意欢的肩背上,有气无力的解释“我,我,不是”
意欢抱着李玉哭了许久,最后抽抽噎噎的打着哭嗝,扁着嘴看着李玉。
李玉赶忙给她顺气,再不敢说什么了,只等着她平复情绪。
见着舒嫔情绪趋于平静,无意识的亲昵动作,李玉纠结半晌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跪在地上口称“奴才该死”
意欢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所措,就听他说了来龙去脉,梦里经历过的事,隐去了那些难以启齿的春梦。
“你是说,你所知道的事,全是你的梦?”大起大落的情绪下,意欢头脑昏沉,不可置信的问话,见李玉点头,又好似带着莫名的期待“那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若是前世今生,他不就是他吗,寂寥的深宫生活,快把她折磨疯了,若他是他,那她的生活也不会是一个人被锁在宫里,她至少有他相伴,不是吗?
“没有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心境,相同处理方式,在一个微小的不同下做了不同的决定,产生了不同的后果,本就不再是同一个人了,所以无论是不是前世今生,都是不一样的”李玉攥紧了手指,攥的掌心发疼,他不是没想过利用梦境里的经历去将天上的仙女拥入怀中,可他不能那么自私,李玉试探过很多次,梦里的那些事,在舒嫔身上是真实发生过的。
意欢为自己再一次的错认懊恼不已,抬起的巴掌到底舍不得打下去,恨恨的跺了下脚,“你,你混账”
既然不是他,又为什么要一次次来撩拨她,扰乱她的心思。
“奴才该死”李玉跪在地上,低眉敛目,等待落下来的惩罚,只是到底只剩下那懊恼声,飞扬的裙角,门外吹进来的冷风。
李玉做错过选择,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后船上,如今眼看着皇后大势已去,他如今将将能自保,却不可能干干净净脱身。
他做不到梦里人那样周全的护着她,既然不能改变还是远离的好,远离也是种保护。
自那以后,两人好似一夜之间回到了主子奴才的关系中,李玉不会再送东西或去永和宫小坐,意欢不会事事想着某人,两人好似从来没有过那段和睦的时光。
一直以来的心惊于这段关系的荷惜,嘴里直念佛,这样的不伦关系,可算是断了。
雅若路遇心情很好的荷惜,还听她念叨着舒嫔喜欢全盛斋的栗子糕,只是那糕点只在秋冬季有,卖的很快,经常半天就卖完了。
到了年底,进忠和雅若都很忙,所有铺子都要盘账预备封账,给掌柜股东分花红,伙计们发赏银,几处宅子里和庄子里的收成进账,下人们都要发赏钱。
两人一到休沐就忙的脚打后脑勺,荷惜的话,雅若记在了心里,休沐时忙里偷闲,还特意绕到全盛斋买了栗子糕给舒嫔带回去。进忠来寻雅若,见她零零总总买了好些糕点,拎了一大包,调笑她今年赚发了,财大气粗的很。
雅若知道他在玩,随口捧了进忠几句,两人互相商业吹捧,自己夸自己,夸的眉开眼笑。
路过琉璃厂,进忠让人在古董铺子处停了马车,上次有人给他说,收了几副扇子,品相极好。
进忠想着雅若最近喜欢书画,就想着淘换回来送给雅若赏玩。
扇子是好扇子,檀香扇和象牙扇,扇面的花技十分高超,雅若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是好东西
“林姑娘?”徐明翀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雅若,还有些不敢认,雅若簮金插玉,身上穿戴的十分华丽,许是日子过得顺遂,人看着也胖了些,瞧着就艳丽富贵。
“徐大人”因着在宫外,雅若只是福了一礼。
两人寒暄了几句,雅若见他对这几把扇子感兴趣,就不好夺人所爱。
“林姑娘喜欢,在下怎好夺人所爱”徐明翀看雅若梳着妇人头,这是嫁人了?看着雅若和从前判若两人,曾经那么落魄的人,原以为他会是第一个发现明珠蒙尘的人,想着雅若日后出宫,有心想要纳了她做妾,谁知,竟被人提前摘了果子。
“扇子是我们一早就预订了,怎么成了徐大人割爱了”进忠被掌柜的叫去说了件事,出来就见着雅若和徐明翀站在一起,真真是碍眼的紧,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徐明翀见着御前的进忠公公从屋里转了出来,走到雅若跟前拉着她的手。御前进忠公公成亲的消息,无人不知,徐明翀本来还可惜哪个宫女遭了秧,如今看着两人很亲密的样子,竟是她吗?
徐明翀瞧了雅若一眼,眼见她眼珠子都粘在进忠身上,嘴角无意识带着笑意。就明白她不曾受委屈,心里苦涩不已。
他后来都不知道怎么回家的。
夜里进忠咬着雅若心里酸醋的害,雅若割地赔款,应了许多过分的要求,还委屈的不行,明明她看都没多看过徐明翀一眼,还得哄着他,压根就没注意进忠闪着精光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