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由都城第一才女御安举行的文人诗会正在水边热闹的进行着。岸边人声鼎沸,御家老奴御老才一抬手,宣布开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不远的水上浮着一条船,四周挂着明亮的灯笼。御安静坐在里面,身旁是丫头离乔儿。
“小姐,这次大公子又参加了吧,这大公子每次都参加,又每次都能取胜。依我看,小姐这诗会倒也不必举办了。”那离乔儿为御安斟上一杯热茶,不时从窗口望向外面人群聚集的地方,目光只是锁定在那人身上。坐在树下的御居一袭水蓝长衣,手握一柄羽扇,嘴角微扬,一副公子世无双的绝色模样。
御安端起茶杯,轻泯一口,淡淡道:“你哪里能懂,这诗会本就是为了文人墨客交流切磋文学用的,并不是为了取胜。”
离乔儿不解,坐到了御安身边靠后,又问:“才不是这么个道理,肯定是因为胜者有机会与您单独探讨诗赋文学,大公子担心,所以才次次尽力取胜。夺得这个机会。”离乔儿说完,才发现御安根本不看自己,而是侧头迟疑的盯着外面。她顺着御安的眼神看过去,一对绝佳的璧人正双双坐在岸边亲昵。这俩人,她可识得。
“小姐看什么呢?”
御安指了指那两人,“那两个人是哪家的,你可认得?我总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看他们衣着华丽,应该是官宦家庭或者名门望族,但是之前御老才也没有跟我提过有这种人啊。”
离乔儿突然了然的一笑:“小姐是认得的,只是平日里琐事操劳,您一时给忘了。他们中那男子正是太子岷庶,而那女子,自然就是舞家小姐舞袖姑娘。如此一说,小姐可记起来了?”
御安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竟然变得有些恍惚。舞袖小巧的依偎在岷庶怀中,朱唇轻启:“殿下,诗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各位大家可都开始对诗了,您来次若是为了比试,也可上前了呀。”
岷庶温柔的笑着,轻轻拢了拢舞袖额边的碎发,道:“不必,这最后的赢家反正都是那御居,到时候,我直接跟他比不就轻易取胜了?”
舞袖的脸色有些暗淡下来,不停的抠着手指,这是她紧张时惯有的动作:“可是胜者就可以跟御安小姐单独相处,虽说是探讨学问,可是男女有别,此行毕竟有些欠妥。或者,殿下不会正是为此而来吧?”她顿了顿,又低声说:“也没错,御安小姐才德过人,容貌更是众人称赞,当是可爱之极。而舞袖愚拙,容貌殿下也是有看腻之时,怕是早就对舞袖有所嫌弃。”说完,委屈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岷庶觉得好笑,满脸宠溺的笑了起来,伸手到舞袖脸上,轻轻推出一个笑脸来,“没错啊,你本就愚拙,无德无才的,又天天在我府里,但我就是看不够,我就是不喜欢那些聪明人。我就宠着我家舞袖一个人不就好了。呵呵呵。”
舞袖听完,脸上马上晴朗起来,飞上两朵火烧云,羞涩的低头笑着。
御安收回了温眸,转头看向了离乔儿:“这次的胜家要易主了。”
“小姐这么肯定?以大公子的才华,不是不如太子啊。”离乔儿道。
“唉!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呢。那太子想做一件事做成功多容易,别说赢哥哥,就算是皇上,也得给他一份面儿不是?”御安叹了口气,抬手扶着额头,慢慢碾平紧皱着的眉头。太子这一招,很明显是冲着自己出的,有什么目的、结果,会有什么麻烦,都尤未可知,这一招,怎么接得下来。
会场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最后是御居出的诗,暂时无人出得更好的,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又要胜出时,岷庶慢慢的走到了前面来一句绝佳诗句随口吐出:“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只一句,已经足以表明他的目的,无需太过繁琐。他拉着舞袖的手更紧了分,低头温柔的笑着。
御老才早上了年纪,看透世态经历得多,懂得看清此时的形势,稍作一会便宣布了太子胜利。
御安拘于礼仪,出船头来迎,背后闲散的长发盖在白色纱裙上,面容精致,在风中站立得十分坚毅,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她在夜色中美得炫目。岷庶收回目光,低头走进船舱。离乔儿赶忙行了个礼,递上早已经斟好的热茶。御安随后走了进来,撤下离乔儿。
“殿下向来不好这些场合,今日为何前来?”御安开门见山,毫不兜圈。
岷庶漫不经心的自顾自烫着酒,看来平时不爱喝茶。他抬头扫了一眼御安,“你很有意思。”挑了挑眉,又说:“来看看我们都城才女啊,看看她究竟是不是聪明人。”
“我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愚钝得很,特别是识不得好处。殿下不必浪费时间了,时辰以晚,还是快回吧,舞袖姑娘怕是要等着急了。”御安脸上不瘟不火,慢吞吞的吐完了这些话。
岷庶也不恼,举杯吞了一口酒,才抬头看着御安,“这么快,就下逐客令?这酒,本太子才喝你一口而已。”
御安脸色变得更加冷淡,语气里满是不敬:“那太子带回去喝吧。”说罢,竟然直接转身欲出,岷庶冷眼一台,叫停了她:“站住。”语气里是不容争辩的威严,这才是太子的本色。他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御安心想。
岷庶慢慢的站了起来,“你爹御书静在前朝可是辉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坐在身下,甚至将一部分国家大权都攥在手里。可是前朝覆灭,我父皇上位以后,他立即遭到贬谪,我没记错的话,是去四川哪个地方做了几年小太守吧?”他停下,看了一眼御安,又道:“后来因为你们家在前朝影响力太强太盛,又在当地立了不少功劳,父皇担心民心不稳,才让你父亲回来,做了礼部尚书。你们御家可一直都是皇上的眼中钉,只要犯下一点错误,你们御家都有可能九族覆灭。你以为你们这个百年大族,还撑得了多长时间?你懂什么,现在还跟我凶巴巴的,是不是以为你这个第一才女,将来会有几人问津?”
御安咬了咬嘴唇,心中不服,又不好直表,隐忍道:“我们御家本就不好那朝廷中的腥风血雨,缥缈不定,与其整日步步惊心,倒不如过那平淡无忧的时日。”但想了想,父亲为官几十年,在朝中一直刚正不阿,以清白服民,若是……试问谁能甘心?
如此一想,她突然又变色道:“太子既然说出这些,那么势必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或者交易?太子何必隐晦,直述就行。”
岷庶突然走上前来,伸出右手环在御安的后脑上,凑近了脸说:“女人,嫁给我。”御安退无可退,只得低下眸子,听到这句话,她心中一惊,正欲争辩。太子又说:“我是太子,有什么忙我帮不了?反正将来天下都是我的,就算御书静想做回丞相,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到时,我可保你们御家,成为真正的百年大族。”说完,清俊的脸突然明媚一笑,御安有些痴了。但她立即正色道:“太子还是算了吧,这天下连田间百姓都知道,舞袖姑娘可是你室中唯一的妻妾,我怎么能搅了你们的鸳鸯局呢?”
“可她始终不是正妃。这太子妃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呢。”
“若不是因为她出身普通,怎么可能还是侧室的位置,这些年舞家在你的帮扶下,也是风云姿势啊,这妃位怕是为她留的吧,我御安可不是夺人所爱的人。”
岷庶又笑了,“你嘴巴可真能说啊。我岷庶地位不用说了,这容貌也算是天下的一抹绝色了吧,再加上对你们御家如此有益的条件,你居然还在犹豫。如我所说,你很有意思。”
“太子今日先回吧,三日之后,我告诉您我的决定。”
岷庶挑了挑眉,走了出去,看了看外面的人,又对着里面说:“御安,我爱你,一定要嫁给我。”然后留下惊得闭不上嘴巴的众人转身离去。此行,他有绝对把握,御安会同意此事,他只需回去准备聘礼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