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动情
夜深，风声簌簌，周围的气息更冷了，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霜。
月光照在竹林里，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摇曳生姿，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又似无数灵动的精灵在翩翩起舞，竹林深处，偶尔传来一声仙鸟的啼鸣，打破这宁静的氛围，却又迅速被无边的寂静吞噬。
轻柔的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落九霄和江玉清的身上，为他们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落九霄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冰冷，他轻轻叹了口气，往后退开两步，沉默的盯着江玉清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之前让我回来调查八百年前的真相，你说你会帮我，还算数吗？”
江玉清站在原地，被落九霄的目光看得微微一怔，他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当然算数，对你，我从未食言。”
落九霄原本不想问的，方才与江玉清的对话丝毫不留情面，又怕这人非但不帮还会暗中使绊子，听闻此话，下意识松了口气，又放低姿态，软了声音：“那就好。”
他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片刻后抬起头，语气稍显生硬的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后续的事，我会再找你商量。”
说罢，不等江玉清回话，他随意的摆了摆手，当即转身离开。
江玉清站在原地，直到落九霄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他叹了口气，抬手轻轻一挥，一道黑影从他袖中飞出，化作一只形态可掬的小鬼在肩侧盘旋，它身披黑袍，圆滚滚的眼睛空洞无神，嘴角挂着大大的诡异笑容。
他垂下眸子，沉声开口：“你去冥界探探消息，小心行事，若有异常，立刻回报。”
鬼鬼上下飞舞，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脸颊的腮色仿佛更红了几分，它发出一声低吟，随即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夜色中。
江玉清转身，目光如剑般射向密林深处。
他知道那里有人在偷听，而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闪不躲，缓步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江玉清眉峰轻蹙，目光冰冷的望着来人，声音中染上一丝不悦：“躲躲藏藏偷听别人谈话，这就是你们南海的礼数吗？”
此人正是南海龙宫的太子，苍穹。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袍，袍身绣着银色的龙纹，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俊美的面容，男人眉宇轻蹙，垂在袖中的手握起了拳头，眼神透露出一抹隐晦的情绪，又好似有些不甘：“呵，没想到北冥神君也有动情的时候。”
江玉清的脸色微微一沉，目光愈发冰冷，他侧着身，一手曲在身前，一手径直垂于身侧，语气冰冷：“苍穹，我把你当知己，但我的事儿轮不着你来操心，你若敢多管闲事向他人告密，休怪我不留情面。”
苍穹呼吸一滞，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他抬眸直视江玉清，声音有些颤抖：“江无言！你当本太子是什么人？！你和他谈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在意，我只是想提醒你，六界之争，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想搅动风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全身而退的。”
闻言，江玉清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眼神中散发出几分疏离：“你我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至于别的，就不劳苍穹太子操心了。”
苍穹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他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痛苦之色。
他喜欢江玉清，喜欢了很久，却从未得到过回应。
如今看到江玉清对落九霄如此上心，他的心中满是酸涩与不甘。
苍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无言，北冥从不问世事，我再问一遍，你当真决定要为了他，去冒险吗？哪怕被三合六界讨伐、唾弃，也在所不惜？”
江玉清淡淡的点头，几乎毫不犹豫，他薄唇轻启，沉声警告苍穹：“对，所以我警告你，不许破坏我的计划，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苍穹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不可置信，甚至从未想过，江玉清会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决绝，不惜与他翻脸，他嘴唇颤抖，怒斥道：“你疯了吗，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身为北冥神君，为了一个外人背弃三合六界的规则，其他势力是不会放过你的，他若是有一丁点在乎你，就不该允许你这么做......”
江玉清眉峰微蹙：“那是我的事，是我与霄儿之间的事儿，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外人？”
苍穹怔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却干净，他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笑出声来，喉咙里涌出一股血气，又被他强硬的咽了下去：“江无言，你与他相识不过短短半载，而你我认识几百几千年，我喜欢你那么久，到头来，你说我是外人？”
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仿佛被江玉清的这句话狠狠刺中了心，忍不住上前迈出一步，却又像是失去了力气，身体微微晃动，险些站立不稳：“你担心别人利用他，你就不怕他在利用你吗？你不过是他的棋子，可你却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哈哈哈......”
似乎是觉得好笑，他也确实笑出声来，只是笑声中难掩悲凉。
江玉清神色薄凉，沉默了半晌，才冷声开口：“苍穹，我想你应该明白，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你很好，但我不喜欢你，如果你以后遇上比我更好，更值得你喜欢的人，你会明白我的处境。”
苍穹的笑声逐渐停歇，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着，他抬头望着江玉清，江玉清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抚摸着心口的位置，眼底深处闪过几分狠毒。
愿意为了落九霄冒险也在所不惜？
如果，落九霄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