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卷【临沂往事】
墨燃和周锡勋缓缓道出师昧就是华碧楠的事实,可众人都以为二人在胡诌.
争执不下之际有人挑起了墨燃的身世,正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木烟离:“这倒没什么好蹊跷的。因为这位墨宗师身上流着的,正是南宫家的血”
众人蓦地回首,但见一支身着银碧色劲装,腰佩“天”字号银牌的卫队长驱直入,为首的是一名瞧上去二七八岁的妙丽女子,明眸皓齿,云鬓花颜,生的极其美艳,甚至可以媲美当年的修真界第一美人宋秋桐周锡京,只不过她美则美矣,整个人气质却显得很冰冷.
众人见到她,大多都是色变,连几位掌门脸上也带了敬畏之色。只有姜曦没有太大反应,点了点头.
姜曦:“阁主终于来了”
这位劲装女子,正是久不出江湖的天音阁阁主木烟离.
苏矜北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搅屎棍来了.
一番陈述,木烟离此次前来便是要带走墨燃,重翻当年的一桩案子.
那便是在拜入死生之巅前,墨燃就已杀了不下十余人.
而后,木烟离又道出了墨燃的真实身份。请来了一位老者,把当年之事全部抖落出来.
起初薛蒙还有薛正雍还不相信,直到墨燃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他原是临沂一位歌女段衣寒的儿子,父亲是儒风门第九任城主南宫严。是私生子.
段衣寒在生下他之后便开始带着他流浪。当时正赶上上修界闹饥荒,他扛过去了,可段衣寒没有扛过去.
他抱着段衣寒的尸体,去儒风门找南宫严,却被赶了出来.
命中三尺,他难求一丈!
他找到了苟风弱,段衣寒曾经的好友,投奔了醉仙楼.
醉仙楼的嬷嬷叫墨娘子,有个儿子叫墨念。他认了墨娘子当干娘,也改了姓.
后来墨娘子想把苟风弱卖给一个富商,被墨燃发现,放跑了苟风弱.
打那之后,墨娘子便愈发憎恶墨燃.
直到有一天,包打听受死生之巅薛正雍所托,来到了醉仙楼。说墨娘子苦苦等待的情郎早已死去。墨娘子痛苦一场。包打听提出将墨念和墨娘子接回死生之巅,恰巧墨念出去了,墨娘子就让墨燃去找.
待墨燃找到人以后,就被关进了小黑屋里.
里面躺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浑身赤裸,满是伤痕,已经断气了.
墨念垂涎这位少女的美色已久,可人家不理睬他。墨念知道这少女是软柿子,家里没什么背景。便用剂将人骗到了这里,和他的那些兄弟一起玷污了她。少女身子赢弱。做到一半墨念发现没气了.
几人正愁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墨燃出现了.
墨念的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让墨燃顶罪.
“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是你该报恩的时候了”
无论墨燃如何辩解,都没有人相信他.
那天晚上,他无法入眠。他浑身的鲜血结成了壳,血壳子又渐渐变得脆硬,一碰就像铁锈粉末一样,蜕落在地.
他在牢房里,不和其他犯人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他就一个人,蜷缩着,一个人,慢慢地想通了很多事情.
在那个昏暗肮脏的牢房里,在那个弥漫着酸臭味和红烧肉香味的一方囚室里,老实巴交的墨燃死了。活过来的,是令整个凡修界闻风丧胆的踏仙帝君——最初的样子。后来八苦长恨花催生的滔天仇恨,缘即于此。
湘潭牢狱陈旧简陋,第二天一早,墨燃趁着提审同监犯人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重获自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醉玉楼.
一进后院,就看到墨念身着黑色道袍,洋洋得意地立在晒场中心。他闯下的祸事,就和从前任何一次一样,都有那个叫墨燃的孤儿替他背着,他笃信自己已无恙.
墨燃站在阴影中站在暗处,看着潇洒自如,一身轻松的念公子.
哦,原来有人疼,有人爱,有母亲呵护着,就是这样子吗?
天塌下来,都有人挡着。只有自己是死不足惜.
墨燃望着他,望了很久.
后来墨念毫无廉耻口出狂言,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墨燃身上。他的那些马屁精们自然也是附和他.
许是墨燃再是忍受不了,手起刀落,结果了墨念的生命.
当然,那些马屁精帮凶也跑不了.
刹那间,腥风血雨.
这时候正值打烊时分,醉玉楼的人大多都在休息,墨燃杀了后院的人,就到厢房里,把剩下的人一个一个杀掉,有人在睡梦中被割了喉咙,有人惊醒时只看到刀光一闪,天地颠倒.
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墨燃四处纵火,将醉玉楼燃成一片烈焰汪洋,歌伶仆厮凄声惨叫,哭天抢地,却没有人敢冲进火海救他们.
杀至最后几人,墨燃已不满足于夺人性命,欺天大火中,他施施然在大厅中央坐下,微笑着,看着被他砍断了腿脚,无法动弹的那些人,其中就有干娘墨娘子。墨燃看着他们像蛆虫一样扭动,抽搐,涕泗横流,他的面目在浓烟烈火中变得模糊不清.
砍刀横在他的膝头,他拿起刀柄,却不去砍杀他们,而是拿刀尖挑起一串桌子上的鲜嫩葡萄,抱在手里,慢慢地剥皮,去蒂,然后一颗一颗,慢吞吞地放进嘴里,鼓鼓囊囊地咀嚼着。忽然,展颜笑道.
“哦?这个真好吃,长那么大,还从没有吃过西域的葡萄。原来你们天天吃的,都是这样的好东西。”他低着头,发了会儿呆,然后嘿嘿一笑,说:“我真羡慕”
一段房梁被烧断了,轰然掉落,星火四溅,燃烧着跌在他们身边.
所有人都发出了更凄厉的呜咽,只有墨燃,还一个人托着腮,跷着腿,抱着刀,认认真真地把他那一串葡萄吃完,仿佛天塌下来和他无关。“火烧得那么大,咱们谁都出不去了。”吃完葡萄,墨燃又挑了一只桃子,一边吃,一边笑,“不如就坐在这里,聊聊天?”墨娘子喝道:“谁要与你聊天!你这畜牲!猪狗不如!”
“不聊?”墨燃吐出葡萄籽,笑了笑,“不聊算了。那就办正事。昨晚干娘也说了,我这十年来,承蒙各位不离不弃,干娘悉心照顾。现在理应尽孝。所以就由我来送诸位上路吧。”
他站起来,绕着那些人走了一圈,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灿然道:“不过黄泉路上,你们可别走太远,等等我呀”
这一天,所有人都一一被他慢慢折磨,一点一点地弄死.
他把积压了十年的恶毒与困顿,一次性咬还回去,醉玉楼,尸骨横陈,一片焦土。他最后躺在大火中,和那些扭曲的尸身一起躺着,看着摇摇欲坠的琼楼,笑眯眯的,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糕点,水果:“好吃。”
他顿了顿,忽然苦笑一下,睫毛一缠,泪水就滚了下来,顺着他笑容灿烂的脸,流了满面。他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又哭又笑:“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醉玉楼乌木红匾坠下来,砸在堂前,四分五裂。焦烟滚滚,雕梁画栋的楼宇终于轰然塌落。这座楼,看惯琵琶歌舞,罗裙酒污。曾经风光无限,歌舞升平.
到如今,昨日浮华都去也,往事奢靡成灰烟。那些男欢女爱,情仇纠葛,就都在一段又一段梁木燃烧着堕落.
待墨燃再次醒来时,便是在死生之巅的床榻上.
他不是没有想过告诉薛正雍真相,只是……
墨燃有些泪眼朦胧,似乎望到了那隔世的岁月.
墨燃:“但是,听到我醒了,伯父……就来看我,伯母亲手给我煮了挂面,我记得卧了三个荷包蛋,都是糖心的,还有满满的肉沫盖在上面。她跟我说……怕我刚醒,不消化,切碎了才容易下咽。薛蒙也过来,送了我一整盒的糕点”
墨燃:“我吃了那碗面条,那些花糕。真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们这样对我笑,待我好……我若是说,醉玉楼的火是我放的,我杀了你们的侄子,你们的弟妹……那会怎么样?”
墨燃轻声道.
墨燃:“我说不出口。这句话在喉咙里咽着,越到后面……我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玄镜大师轻叹:“唉……”
墨燃:“我知道墨念是个怎样的人,他性子懒散做事轻浮,我初时不清楚伯父对他究竟有没有太多了解,所以一举一动便也尽力学着他。后来发现伯父不知道,我也就不再事事以他为准”
死生之巅诸人皆是怔忡茫然,不少与墨燃有过接触的弟子或是长老都呆立着,心头交集百感。薛正雍和王夫人则没有说话,他们怔怔望着墨燃的身影.
这个孩子,从少不更事到一代宗师,他们一路看着他长大.
可现在却告诉他们,这一切,从开始便是错的.
墨燃不是他们的侄子,更有甚者,他们之间甚至隔着人命,隔着血仇。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薛正雍不知道,王夫人亦不清楚.
沉寂中,木烟离说道.
木烟离:“墨燃,你虽可怜,但罪行累累,不可轻饶。每数下来,你知你犯了多少大孽?”
墨燃素来不喜天音阁,他闭目不答。木烟离睥睨着他,声如钟罄,其音郎朗.
木烟离:“你滥杀凡人,纵火烧楼,骗取身份,谎冒公子——蛟山之上,你明知自己身上流着南宫家的血,却冷眼旁观,居心难测,孤月夜你大开杀戒,血溅厅堂——你所求究竟为何?”
苏矜北:“你脑子进水了吗?!都说了孤月夜那个是华碧楠造的复制品,当时小周先生还跟墨燃在一起你全装聋听不着是吧?”
苏矜北现在可谓是火力全来,她真的巨烦木烟离这个双标狗。蝶骨美人族的命是命,修真界普通平民老百姓的命就不是?跟华碧楠串通一气,后期给她洗白都没洗干净。不想做公正的标尺却还享受着她最讨厌东西的待遇,这不纯纯找挨骂吗?!
周锡勋在一旁附和着.
周锡勋:“不错,木阁主,我周锡勋可以作证,孤月夜的事同墨燃无关”
周锡勋:“当时墨燃跟我还有锡京在一起”
对于周锡勋和苏矜北此举,墨燃有些感动.
哪知木烟离根本不听他的话,直接让人拷走墨燃.
苏矜北:“这个双标狗……”
薛正雍:“等一下!”
木烟离:“薛宗主还有话要说?”
薛正雍脸上青红交加,他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叫住木烟离,这么多年来视墨燃为己出,已成他的习惯。他无法坐视着让天音阁就这样带人走.
可是他又该说什么呢?挽留吗?薛正雍闭上眼睛,牙齿细密地打着颤,他只觉得冷,觉得心底空洞,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剜去了.
他将脸埋入掌心,他从来精神矍铄,这一刻却惊现衰老与佝偻.
木烟离:“薛尊主是想与自己的侄子话别么?”
木烟离为人刻薄,有意无意用了“侄子"”二字,更让薛正雍如风中之絮,殼触颤抖.
薛正雍:“我……”
薛正雍:“燃儿……”
苏矜北真的快要气死了,木烟离能不能浅死一下啊?!
自己和陈小芊的身家性命还在墨燃身上押着呢啊!
苏矜北欲哭无泪.
这可怎么办!
墨燃没有叫他为难,他闭了闭眼睛,走上前几步,一言不发地朝着薛正雍跪拜磕落.
三跪九叩.
有人在嘀咕:“磨磨蹭蹭的,做些什么。”“惺惺作态……”
墨燃对此充耳不闻,大礼毕了,他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此时,薛蒙却忽地冲进了丹心殿,他龙城上满是黑血,极为震愕,他喊道.
薛蒙:“外面——”
苏矜北:“我靠坏了!”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外面有大批珍珑棋子杀至,还有许多是蛟山儒风门的死士!!”
众人悚然!冲出殿去-只见死生之巅,百丈云天外,无数修士腾空御剑,袍袖猎猎翻飞。这些人有一半身着制式统一的黑袍,戴覆面,另一半则鹤麾羽衣,帛带遮目,正是儒风门英雄冢的尸群.
“这、这怎么回事?!”
“这些尸体南宫驷不都已经沉下去了吗?怎的又都冒了出来!是谁解开的禁制?”
话方出口,心中却已有答案。是谁解开的禁制,还有谁能解开南宫世家的禁制?
不少出离愤怒的目光已向墨燃身上汇了过去.
墨燃此时虽已知幕后黑手为谁,但却百口莫辩。更要命的是,他现在灵力尽失,根本不能阻止棋子进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百上千的死士降临。死生之巅一如前世。刹那间鱼龙翻波,顷刻间将成血海.
原来师昧所说的“惊喜”竟还没有结束……
陈瑞熙:“一群蠢货愣着干嘛啊?!占着茅坑不拉屎!迎战啊!!”
众人出殿相迎,但因他们对此异变毫无预判,而这些珍珑棋子来者汹汹,毫无征兆,所以霎时乱作一团.
墨燃站在殿前,看棋子纷纷降落,他们和死生之巅的弟子短兵相接,与迎战的修士术法相抗.
银蓝轻铠与黑斗篷厮杀一处,混作一团。他立在玉阶上,眉角阵阵抽疼,眼前这一切近乎是前世记忆的重演——
墨燃:“别打了!先撤离这里,先离开这里,别打了!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他嗓音嘶哑,目眦尽裂。他像沉陷汪洋的人,竭尽全力地挣向彼端。他像死人挣向活人,像飞蛾挣向火,一生挣向另一生.
忽地一柄剑横绝去路,剑光森寒.
望去,是木烟离冰冷的脸.
木烟离:“你是想趁乱而逃吗?”
墨燃:“你让开!!”
木烟离:“你已是修真界重犯,我理应——”
话断齿间,木烟离感到背后生凉,一回头,见一个戴着覆面的棋子劈剑挥落,她忙回身应战,眉目间尽是杀意。她喝道.
木烟离:“墨燃!果然是你在捣鬼!”
这女人声色清朗,犹如冰泉,极易辨识。这一声,引得周围一圈修士纷纷侧目,果见那棋子与木烟离打得如火如荼,却不曾动墨燃分毫.
众人这才发现,几乎所有降临死生之巅的棋子都仿佛将墨燃视为党羽,全都避开他,不伤他.
有人怒喝道:“当真是墨燃那狗贼在作祟!”“他与这些棋子是一伙儿的!”
一张张怒火中烧的面目在缠绕盘扭,一只只耳朵里灌入这样的私语与低吼,一双双杀到血红的眼睛朝他望过来.
重叠,重叠.
在这样愤怒的目光里,他又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他好像又变成那个踏尽诸仙为尊天下的帝君,他横刀立马破尽千戒他视这尘世为粪土他疯魔!有人厉声喊道:“拿下他!”“看住他,不要让他逃了!”“瞧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耳中嗡嗡作响,一模一样的愤懑,一模一样的指责,一模一样的讨伐.
两世的场景太过相似了.
正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讨伐声.
苏矜北:“一群智障!!老娘说了一百八十遍了华碧楠这个狗东西创造了一个墨燃的复刻品!知道为什么不攻击墨燃吗?!那是因为那个复刻品啊蠢货!”
听了苏矜北这话,众人顿时一僵.
苏矜北知道的最清楚,她和陈小芊孤月夜前去支援,应该是探到了什么.
可当时没有人在乎苏矜北一个小丫头说的话.
苏矜北:“那个复刻品会墨燃会的一切东西,招式,本领,华碧楠应当是训练了那个傀儡,做出了珍珑棋局,若不加以命令,你觉得凭这些死尸的智商能分清哪个是他们主子哪个是敌方吗?!”
苏矜北说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墨燃有些意味深长地望向她.
苏师妹猜对了一半,不过不是复刻品,而是他的前世——踏仙帝君!
不过再这么打下去,恐怕所有人都要命丧于此了.
所有即便苏矜北说得再对,众人还是跟无脑苍蝇一样怨恨是墨燃的错.
接下来的墨燃的行为,全在苏矜北的意料之中.
他碎了自己的灵核.
他倾尽自己的灵核,散尽自己的灵力,换取了棋子的皲裂,换取了最后的黎明.
薛正雍:“燃儿!”
薛蒙:“哥!!”
他模糊听到有人在唤他,他余光看见薛蒙踉跄着向他奔来看见薛正雍与王夫人破出重围向他奔来.
他因得了他们的呼唤而倍感宽慰,他咧了咧嘴,似乎是想笑可泪水却顺着他血污纵横的脸庞潸然滚落。他想说:“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
可是喉头更咽,到最后,他却哀求着.
墨燃:“别恨我……”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们.
喜欢伯父伯母,喜欢死生之巅,喜欢这一段偷来的温情,盗来的亲人.
伯父,伯母,薛蒙。别恨我.
百万兵退,墨燃重重倒在了地上,满身泥尘.
意识涣散时,他感到王夫人伸手揽住了他,柔软温暖的臂弯,不无心疼地唤他.
王初晴:“燃儿……”
他听到薛正雍和苏矜北统一战线在与木烟离在争执.
薛正雍:“奸计?还能有什么奸计!如果是他召来的棋子,他又为何能为了退兵做到这个地步!”
苏矜北:“别说我先前都是胡说的。姑奶奶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我说了那么多次你给我装耳朵聋,怎么不跟你背后那个人装装耳聋啊?”
他知道苏师妹知道剧本,不过是碍于一个叫系统的权威不能提前透露给其他人,不过发脾气的时候苏矜北多少会带点剧透倒是真的.
他听到薛蒙在大喊.
薛蒙:“别动他!你们别动他!别带他走!”
一片混乱.
墨燃有心解释,再多叮嘱,可是他真的太累了,太疲惫了.
睡过去吧,他选择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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