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x云之羽（44）

泠夫人好笑地看着小儿子有位子也不坐，转来转去的，眼睛直直盯着门口：“好了，不就是南衣去雾姬夫人那儿还没回来吗？瞧给你紧张的，要我说，你当时跟着去好了，省得现在成了望妻石。”

　　“那各宫女眷的聚会，我去了算什么？”宫朗角看了眼天色，微微蹙眉，“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泠夫人摇摇头，暗叹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的，淡定自若地捧了杯茶喝，女眷聚一起谈天说地的，拖晚了时间很正常。

　　“不好了不好了！”侍女跑进来，气都没喘匀，“羽宫……羽宫走水了！”

　　哐啷一声，茶水四溅，宫朗角运起轻功，夺门而出。

　　羽宫，火势迅猛，燎上房梁，木头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宫朗角赶到时，上官浅吓坏了似的窝在宫唤羽怀中啜泣，雾姬夫人刚被侍卫从火中救出来，已不省人事。

　　“南衣呢？郑南衣呢？！”宫朗角目眦欲裂，打开宫唤羽阻拦他的手，紧握着上官浅的双肩，力道大的她痛呼出声，“我问你郑南衣在哪里！”

　　“南衣、南衣妹妹，还在里面……”

　　宫朗角脸色一变，手一松，上官浅跌倒在地，他截住侍卫救火的水桶，将水倾倒了满身，又将斗篷往水缸中一扔，急匆匆地上下涮了涮，吸足了水往头上一盖，就往火场里冲。

　　“朗公子……”下人们要来拦着他。

　　“滚开！”一向温润有礼的宫朗角一把掀开挡在他身前的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房间被大火凐灭，郑南衣躺在那片废墟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快要扑到她身上的火舌，她中了毒，运不了功，真是高看了她啊，生怕她死不掉，做了两手准备要她的命。

　　当真摆脱不了无锋吗？郑南衣不甘地握紧拳头，手心里是她还有力气时拆下的首饰，扎的她眼泪都要疼出来了，给她挑选衣裙首饰的泠夫人是个傻的，宫朗角也是，明知她身份有问题，把她留在身边也就罢了，还对她那么好，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真正的妻子一样，关心、体贴、爱护，是她前半生所没有的温暖。

　　还是重新选个干净的姑娘为妻吧，手脚干净，家世干净。不像她，想回头都不被允许了。

　　然后远远的，似乎看见被她念叨的人来了，宫朗角喜爱白色，那身织金白衣被灰烬染脏了，脸也被熏灰了，张皇失措的样子，直到看到她。

　　“郑南衣！”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耳朵都要聋了。郑南衣被宫朗角小心地用沾了水的斗篷围着抱在怀里，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呕出口血来，还有心情咧嘴笑了笑，然后放任自己晕过去。

　　“郑南衣！咳咳……南衣！”

　　冰雪慢慢覆盖这场大火，光芒散去，点点蓝色荧光飞起，空气中水汽蒸腾、弥漫，肃杀中透出极不协调的梦幻宁静。爆发后的宁静，也是风雨前的宁静。

　　一道清灵如泉水的声音，冷然地、淡漠地响起：“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安稳，忘了十年前那场大火了。”

　　银色的发，冰蓝的瞳孔，雪白的肌肤，绝美的容颜。平静中却散发一股与容貌不符，令人心惊，不敢抗逆的气势。这是绝对力量的自信，是神与人之间无可逾越的巨大鸿沟。

　　雪宓灭完火，也不管跪了一地的人，遥遥看了眼抱着郑南衣出来的宫朗角，在空中化作风雪散去。

　　徒留一地已死去的兰花，或被火烧，或被践踏，陨落在泥土里，再无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