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75)
角宫里有一池温泉水,流水潺潺,烟气缭绕。月下温泉,更显出朦胧之美。宫尚角泡在温泉池中,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
华丽的刺绣裙摆摇曳着,款款走来。宫尚角闭目养神,没有回头,唇角微勾:“站住。”
身后人听见他的声音,慌乱一瞬,手中的东西碰撞得叮当一声,下意识转身想逃。
“站住。”宫尚角睁开眼。
宫临徵端着放满水果、酒壶的托盘,转过身来,强颜欢笑:“我……我以为里面没有人,我只是想来泡个温泉,既然尚角哥哥在,那我稍后再来,哦不不不,我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她想起路上遇到的上官浅和侍女,问温泉现在可有人用,上官浅拦过侍女的话头先一步抢答说没有,她也就心大地信了,乐呵呵地去准备泡温泉要用的东西,现在想来,那侍女欲言又止的模样完全就是很可疑!
被坑害不浅的宫临徵不由得哽咽,这就是被相信的队友背刺的感觉吗?可恶啊。
“过来。”宫尚角眼睛里起了一层薄雾。
总感觉现在的气氛很危险,过去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宫临徵迟疑着,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临徵,我的话你不听了吗?”宫尚角身形微动,水声哗得一响。
宫临徵:!
“我,我这就过来,尚角哥哥你别动,你别动哈。”她的脑子里已经在自动播放先前无意撞见的宫尚角至暗时刻的样子了,热气直往脸上涌。
救命!这太过了!宫临徵只求自己的鼻子争点气。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温泉池边,埋头把手上托盘里的水果、酒、香薰一一放在温泉边上宫尚角能够伸手取到的地方。
两人离得很近,宫尚角能够看出她此刻的窘迫与羞涩,比起往日的清纯素雅,平添了一分美艳与柔弱。
而宫临徵,宫临徵的瞳孔正在地震,脑子晕乎乎的,手颤巍巍的,内心警报拉响,无声尖叫着。
“又不是第一次看,怎么这么害怕?”宫尚角故意问道。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次是不小心路过。”宫临徵狡辩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他,火速收回后,又瞟了一眼。
宫尚角闷笑一声。
“好看吗?”
宫临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诚实地点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双手慢慢地举起,然后猛的把脸埋了进去。
“要摸摸吗?”
限制级的画本子在宫临徵脑中一页页翻篇,她默默咽了口唾沫,恨恨咬牙,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逗弄得如此狼狈,这不公平。
打定主意反击的宫临徵放下手,深深吸了口气壮胆,紫商姐姐,借我力量!
被她一副视死如归的坚定模样逗笑的宫尚角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宫临徵微微拉开衣襟,露出白皙的脖子和锁骨,她定定地看着宫尚角,眼尾洇红。
“我多年足不出户,想来皮肤白得很,可有些地方我也看不到,尚角哥哥要替我看看吗?”
说的话很大胆露骨,可惜她生疏又青涩,险些咬到舌尖,软言软语地嗡动着红唇,一双通红的眼睛明亮又楚楚可怜地勾着魂。
宫尚角没动,也不接话,随着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把眼睛闭上了。
这让宫临徵增添了不少胆量和信心,她低着头,被温泉蒸腾的热气熏红了面颊,如同一朵盛放的鲜花等待着有情人采撷。
她见宫尚角沉默不语,于是又俯身凑近几分,低声说:“宫尚角,你怎么不敢睁开眼看看我?”
她得意的小表情尚挂在脸上,却见宫尚角仿佛被她的话刺激到似的,倏地睁开眼睛,那眼神,就像是墨色的天际撕扯开一道湛蓝的裂口,那蓝和着雾气,如浓墨如海潮一般滚滚倾泻而来,染得整个世界都变了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既给了你机会你不走,那就别走了。”
宫临徵心中咯噔一声,玩脱了三个字在她脑中霸屏。
她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宫尚角一下子拉进池中。温泉水雾里他的肩膀肌肉结实、分明。池子中两条锦鲤缠绵游动着,激起不小的浪花。
宫远徵走进庭院,却被守护在外的金复拦住了,“角公子已经歇息了,徵公子明日再来吧。”
宫远徵觉得奇怪:“我哥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
金复表情有些微妙,低头,没有回话。
金复:小孩子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啊里面的好像也是小孩子,真该死啊,啊我的意思是,我的命真苦啊……
宫远徵看了看没有点灯的卧室,转身走了,回徵宫途中,远远瞧见金繁神色有异,带着七八个佩带兵刃的侍卫疾行,行色匆忙,也未掌灯,显然不是日常巡视,心头一动,便在暗中跟随。
宫远徵潜伏在羽宫屋顶,远远看见金繁带队来到羽宫。金繁小声指挥布置着,身着深色衣服的侍卫们很快分散开,有些上了屋顶,有些隐入树冠,有些潜藏在庭院山石之后。
俯视着这一切的宫远徵一头雾水:“羽宫?金繁在自己的地方,干吗这么鬼鬼祟祟?”
云为衫走进正在忙碌筹备的下人房间,仆人们正在忙碌,见她进来,急忙问安:“云姑娘,我们正在准备熄灯后的安神驱虫熏香。您怎么来了?”
“执刃大人和我刚刚从山里回来,山谷中水汽重,阴冷潮湿,今晚要在熏香里加一些艾草,驱一下湿气。”
“这些熏香是挂在户外的,恐怕效果不佳,不如直接在执刃房间放一盆艾草熏香可好?”
“也可以。那你去库房取一些艾草来。”云为衫支走一个仆人,又打发另一个仆人离开,让他再取一盘艾香放到自己房间。
待两个仆人都离开之后,云为衫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把纸包里的粉末倒进几只熏香香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