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72)

  宫尚角自从月宫回来后,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不再那么沉郁。

  “尚角哥哥看上去心情不错,可是他有所长进了?”

  宫临徵点好熏香后,在宫尚角身侧磨着墨。

  这个他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有长进,但不多。”宫尚角低头批着公文,目光微凝,“云为衫在他心中的影响力,比我想象中的还大。”

  “唔,那可有些让人头疼了呢。”宫临徵歪歪头,脸上却丝毫没有一丝难办的神色,“我原本,并没有打算留下她的性命呢。”

  “现在要留了?”宫尚角抿了口茶。

  宫临徵笑了笑:“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选了死路的话,可就不能怪我了。”

  “我还是很好奇,同样是无锋,你对云为衫和上官浅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宫尚角放下笔,逼近宫临徵,“为什么?”

  “一开始,是因为她们二人,一个是魑,一个是魅。”

  她手中的砚石缓慢旋转着,声音细密如春雨,沙沙作响。

  “魅的地位更高,也就意味着她手中沾染的人命更多,更罪不可赦。我知晓孤山派惨案一事,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后来,她偷了哥哥的暗器袋,手都伸到我眼前了,不反击回去,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魅不愧是魅,谋略和胆量上都赛过魑一筹。我与她谈合作一事,她的姿态放得够低,唯一的请求也不过是保她不死。”

  宫临徵愉悦地哼了几句小调。

  “我的蛊虫都停在她的命门处了,她答应与我合作便罢,不答应,也得答应。她很识时务,幼时帮过我一次,重伤时带来我故意留下的蛊又助了我一臂之力。至此,她便真正通过我的考验,我愿意在宫门里护着她。”

  “原来如此。”宫尚角轻笑一声,“临徵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谨慎,这很好。”

  这一日早上,宫尚角与宫临徵在院中喝茶,上官浅自觉在二人身侧伺候。宫远徵带着一身晨露,从外面走了进来。

  上官浅看宫远徵肩膀湿湿的,问:“徵公子身上这么重的晨露……又去侍弄花草了?”

  宫远徵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宫尚角身边坐下:“哥,早上好。”

  “妹妹,早上好。”他揉了揉宫临徵的头。

  宫尚角有些心疼弟弟,给他倒了一杯茶。宫临徵睨了他一眼,卖给他个面子,没有拍开他的手,惹得宫远徵又稀奇地趁机多揉了几下。

  上官浅赶上前来,接过宫尚角的茶壶轻轻放下,又问:“是什么奇花异草值得徵公子亲自照看啊?”

  宫远徵也不谦虚:“说出来怕你也不懂。出云重莲,听过吗?”

  上官浅微微吃惊:“书上看过,说出云重莲乃是世间奇花,更是神药,但早已绝迹了,不是吗?”

  宫远徵说:“只可惜这世间奇花给他人做了嫁衣。”

  宫尚角看着迷惑不解的上官浅说:“弟弟种出了出云重莲,但被当时还是少主的宫唤羽拿去用了。”

  上官浅第一反应也是不服:“凭何要给他?”

  宫临徵赞同地点头,看向宫尚角,一挑眉:看,我选的人果然与我们一条心。

  宫远徵叹了口气:“那时候宫唤羽在练玄石神功,迟迟无法突破,后来老执刃就提出把出云重莲给他服用。果不其然,奇药之下,内功即成。要不是老执刃的命令,我怎么可能把出云重莲给他?这是帮我哥种的。”

  上官浅淡淡一笑,眼底浮动着嘲讽:“我看老医书上说出云重莲极其珍贵,习武者可以功力大增,就连患病之人也可以起死回生。老执刃这也太偏心了。”

  可不是吗?徵宫兄妹同步扁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宫尚角听得“功力大增、起死回生”时若有所思,猛然坐直了身子。

  这时,一个丫鬟缓缓走过来,对宫尚角行礼道:“雾姬夫人听说上官姑娘缺金龙胆草,特地让奴婢过来告诉姑娘,夫人可以匀一些给姑娘用。”

  上官浅与宫临徵对视一眼,想了想,说:“夫人真有心,本就是误会一场,我也该过去给夫人敬个茶道个歉。”

  那丫鬟却也机灵,顺口应道:“奴婢这就去回复夫人。”

  上官浅点头,目送那个丫鬟离开,然后回头看着三人,声音压低:“无名这是等不及了,我先去会会她。”

  宫尚角低头喝茶,没有理会上官浅,宫临徵正欲出声,宫远徵先一步对她摆摆手,“去吧。”

  上官浅倒是有些意外,但她没有多问,起身离开。

  宫临徵眼睛一眯: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宫尚角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想起月宫中的审问一事,问宫远徵:“远徵弟弟,我有件事情想问你。这个‘试言草’到底怎么回事?”

  怕宫远徵听不明白,宫尚角又把月长老使用试言草测试云为衫的情况简述一遍。宫临徵越听越感兴趣,听上去很好玩的样子。

  宫远徵抱着持怀疑的态度:“试言草?要说配药解毒,月长老不在我之下,如果是他亲自配制,那必然可信。但我不信他不知道云为衫有问题。”

  “我也不信,所以他已经知道云为衫的身份并有意包庇她了。”

  宫临徵撇了撇茶沫:“看来又是个拎不清的了,那我就来帮帮他拎清吧。”

  宫远徵知道她有主意,想了想,又说:“那贾管事儿子的病,月长老怎么说?”

  宫尚角靠在椅背上:“月长老答应去查。不过……”

  宫远徵心急,追问道:“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宫尚角显然没有考虑成熟,所以不愿轻易出口。

  宫远徵虽然不明白,但也没多问,转头泡茶。

  宫尚角又翻开桌面上的医书看起来。耳中上官浅的话话同书上的字迹重叠了起来:“出云重莲,包治百病,起死回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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