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67)
雾姬夫人咳嗽一声:“是我和她说的……你们没有来之前,我和她就在讨论这个事情。我和她说了,月长老是被无锋的薄剑所杀。”
无懈可击。云为衫与雾姬夫人配合得周密严谨,可谓滴水不漏。
宫尚角看了宫子羽一眼,眼神颇为复杂:身旁两个女人如此精明,男人很少能不改变,要么更愚蠢,要么更智慧。
宫门议事厅里,众人再次齐聚,讨论雾姬夫人被刺一事。
宫尚角申明自己的观点:“上官浅的确是孤山派的遗孤,血脉的胎记无法做假,况且加上之前的推论,足以说明,她不是无名。”
雪长老问道:“她既不是无名,那墙上的字到底是谁留的?”
宫子羽看了宫尚角一眼,推测道:“恐怕是真正的无名还躲在暗处,故意留下血字,混淆视听,意图让我们互相猜忌,引起更大恐慌。”
月长老叹口气:“这上官浅的身世实在可怜,既不是无名,那就把她放出来吧。两位长老可有什么意见?”
雪长老回忆道:“当年孤山派的老掌门忠肝义胆,行侠仗义,而且是江湖中少有的一直力挺宫门的帮派。但他最终惨遭清风派与无锋的屠戮……既然这当中有误会,我看,就先把她放出来吧。”
花长老顺水推舟:“上官浅是你角宫的人,就由尚角你自己处理吧。”
这时候,雪长老突然想到什么,又与花长老低声商量:“现在这无名依然逍遥法外,藏在暗处,恐会继续制造恐慌,这有如芒刺在背,让人烦心。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启动无量流火来威慑无名,以保宫门上下平安?”
宫尚角大受震撼,平日里一向冷静的他突然大声脱口而出:“不可!”
殿内瞬间安静。
宫尚角自知失了仪态,稳下声音,低头沉声道:“不妥,此举绝非上策。”殿内长老们表情都有些复杂,似乎也在思考,除了宫子羽和宫远徵。
宫远徵有些奇怪他哥的失态,虽心痒想知道缘由但也知现在不是他该问的时候。
宫子羽第一次听到“无量流火”这四个字,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雪长老,你口中的无量流火是指什么?为何我从未听过?”
花长老立即沉默,只与雪长老对视一眼,两位长老对此讳莫如深。
宫子羽还想再问,宫尚角打断道:“等你闯过三域试炼,当上执刃,自会知晓。”
月长老看着宫子羽:“是啊,这第二域,执刃确实应该抓紧了。”
宫子羽咬牙点头,目光划过宫尚角看不清神色的脸,又划过宫远徵懵懂的神色,心态诡异地得到了安慰。
看,这殿上还有个跟我一样不知道的呢。
被盯着看的宫远徵: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
云为衫捧着一个锦盒走进角宫的庭院,刚走了几步,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云为衫语气平平:“我来看望上官浅姑娘。”
侍卫让她等待片刻,自己前去通报。
庭院深处,宫尚角房间里,宫临徵正乐此不疲地拉着上官浅替她上妆,画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来。
坐在一边的宫远徵看半天了:“哪儿用那么麻烦。我调配的那些‘佳酿’,随意一杯,效果立竿见影。”
上官浅都懒得回头多说什么,宫临徵瞪了他一眼。
“总会用到的,不急。不是现在,也不是上官浅。”宫尚角说话的语气极淡,却总是那么耐人琢磨。
宫远徵还想说什么,侍卫在门外来报:“禀公子,云为衫姑娘来了,她说想探望一下上官姑娘。”
几人对视一眼,宫临徵紧急收尾,以防万一,又放了只蛊在上官浅身上做伪装。
蛊虫一上身,上官浅立马虚弱了不少,仿佛内力都被吸走了一些,她心中不由一惊。
宫临徵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放心,是缚丝蛊,等云为衫走了,内力还会还给你的。”
二人从另一侧门离开去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里等着云为衫。
“嗯,让她去。”侍卫刚准备走,宫尚角叫住他:“云为衫可有带什么东西来?”
“有,一个锦盒。”
宫尚角抬起眼睛,目光亮了一下,“检验。”
云为衫被侍卫领着来到上官浅的房间门口。宫远徵轻抬了一下手臂,“近日宫门内血光频发,角宫戒严,哥哥有令,任何出入角宫之物都需要查验。云姑娘,请把锦盒打开。”
云为衫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棵人参。她将人参取出,递给宫远徵。宫远徵戴上手套,接过人参,端详了一会儿,发觉没什么问题。
云为衫拿着空盒子,准备转身进屋,再次被宫远徵叫住:“也把锦盒留下。”
云为衫神色有些变了,她把盒子倒过来,给宫远徵看个清楚:“只是个空盒子而已。”
“留下。”
云为衫深呼吸了一下,到底还是把锦盒交给了宫远徵,转身进了屋子。
门外所有动静,上官浅都隔着门缝看清楚了。她靠在床头,虚弱中带着一股怅然。云为衫在她床边坐下,轻声问:“没事吧?”
“皮外伤,不要紧,劳烦云姐姐挂心了。”上官浅说着,眼睛却往门外窗外使了个眼色,云为衫立刻环顾四周,见窗纸上依然有人影一晃而过。
云为衫伸出手,抓起上官浅的手道:“上官妹妹这手如此冰凉,看来还是气血虚弱,我带了人参过来,已经交给下人了。”说着,她握紧上官浅的手,将解药塞到了上官浅手里,“那是上好的人参,有助于你‘恢复身体’,记得吃。”
“多谢云姐姐。”
“没想到上官妹妹竟然是孤山派的遗孤。”
云为衫说话的同时靠向上官浅,暗暗对她打起手语。
『雾姬夫人真的是无名?』
上官浅与云为衫对视了一眼:“是啊,和云姐姐真是颇有渊源呢,听说云姐姐的师父正是拙梅。”说话的同时,上官浅同样打手语回复她。
『你在羽宫,跟雾姬夫人相处时间最久,我不相信,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云为衫的手语没有回应。
“的确有缘,现在又一同在宫门,很是巧合。希望日后可以与姐姐常常来往,我家族被灭,一个人孤苦,这些年里连个知心的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上官浅边说话边继续打着手语。
『我不管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反正无锋的细作彼此互不干涉。』
“妹妹不嫌弃的话,以后都可以跟我说。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你。”云为衫起身离去。
上官浅的手则缩进了被子里。
宫临徵从暗处走出来,取回缚丝蛊,与上官浅对视一眼:“她当真不知雾姬夫人是无名?”
上官浅支起身子坐起来,发丝滑下:“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云为衫她现在到底站的是哪队。”
宫临徵点点脸颊,一副苦恼的模样。
“怎么了吗,临徵妹妹?”
“我只是在想,宫子羽的身边尽是无锋之人,现如今,一个是养他长大的姨娘,一个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爱人,真不知道真相大白那天,他承不承受得住?”
“不过没关系啦。”上官浅抬头看她。
小姑娘笑得温柔又凉薄:“我会替他做出选择。”
“从他收了我小蝴蝶的那刻起,选择权就已经在我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