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42)

  悬月当空,云为衫疾步行走在夜间的宫门内。暗哨隐匿在各处,看似平静,实则一触即动。她按照宫子羽所给的地图,走过廊桥,医馆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突然,一支锐利的铁箭从看不见的地方射出,钉在她的脚前方半寸之处。

  黑暗里,看不见任何人影,但可以听见人声厉声询问:“何人夜行?!”

  云为衫缓慢举起手,亮出右手所持的绿玉。

  “执刃新任绿玉侍卫云为衫,奉命前往医馆,取些安神的汤药。”

  黑暗里的男声低沉:“今夜宫门警戒,你取完东西速速返回。”

  云为衫低眉敛目:“是。”

  待她走远后,低沉的男声再度响起:“去告知临徵小姐,云为衫去了医馆,恐有异动。”

  “是。”一抹黑影领命,消失在原地。

  历史久远的木桥在寂夜里随着她的脚步吱嘎吱嘎地响,云为衫走进了医馆,来到了药材库。

  药材库非常大,三进院子,周围是顶天立地的药柜,药材毒株分门别类,整理严谨。

  云为衫手持一根蜡烛,看着柜子上的药名,一个一个找过去。她在放草药的暗格里仔细翻找,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断取出药材。

  她低声:“棕心的山栀,发芽的炙甘草,内有冬虫的琥珀……”

  与此同时,宫临徵听完侍卫的汇报,面上浮现出被打扰睡眠的不悦,她挥挥手让侍卫下去,想了想门对面严防的宫尚角,看向一侧安静守在榻边的云雀,唇角微掀:“来,云雀,过来。”

  云雀领命上前,宫临徵拾起妆奁中常戴的兰花银饰替云雀戴上,看了看犹觉不够,又将自己腰间不离身的小荷包摘下递给她:“你立刻去医馆找到我的哥哥宫远徵,把我的荷包交给他,谁若是欺负他,你尽管还手,若是有人缠着你——”

  她笑得意味不明,“你只管躲在我哥哥身后,听从我哥哥吩咐即可,明白了吗?”

  云雀接过荷包,点点头从窗户跳了出去。

  宫临徵支手看着她远去,暗自可惜:“今晚这出戏,我是无缘看咯。”

  “公子,云雀姑娘从房中离开了,看那方向,是去了医馆。”金复汇报道。

  宫尚角停笔,看着手中刚得到的消息,瞥了金复一眼:“临徵可还在房中?”

  “临徵小姐还在,已就寝了。”

  宫尚角颔首,让金复继续守在门前。

  “公子,我们不用?”

  “她要做的事自有她的道理。”宫尚角提笔继续批文,欣慰道,“还不错,倒是听我的话还乖乖呆在房里。”

  医馆的另一边,诊疗室里,存放医案的隔间露出微光。

  此刻,一个侍卫正提着铜灯,站在宫远徵身后帮他照明,宫远徵在存放医案的书架间穿梭寻找着,看上去那些架子上的陈列有些久远了,扬起簌簌灰尘。

  宫远徵伸手拿下一本医案,医案封面写的是“姑苏杨氏”,只见封面底部的小角落画着一株细小的兰花。

  那正是宫子羽生母兰夫人的医案。

  宫远徵面色一喜,翻开医案,照着上面久远的字迹,小声念了出来:“姑苏杨……有晕症,所以导致早产……”

  他翻到最后一页,找到医案的签字大夫落款。

  宫远徵低声自语,读出那个大夫的名字:“荆芥。”

  他拿着医案的手捏了捏,笑了笑:“不愧是老执刃,确实能以假乱真……”

  刚说完,他的表情很快就变了,仔细闻着空气里传来的气味。

  “有人在煎药?”

  说完,他弹指,侍卫手里的铜灯灭了,屋内只剩下清冷的月光。

  宫远徵示意侍卫留在原地,而他轻声移步,戴上金丝手套,朝药房走去。

  煎药的地方冒出热烟,云为衫处理好药渣,又把锅里熬至只剩少许的药水倒进一个瓷碗,瓷碗的碗口有个漏嘴,她拿起碗,往随身带来的瓷瓶里倒。

  就在这时,一把冰凉的刀刃突然从身后搭在她的脖子上。

  云为衫丝毫没有察觉那人影是何时形如鬼魅般到她身后的,不禁心里惊骇。

  “放下药瓶。”宫远徵冷冷地说,“不然,刀刃无眼。”

  云为衫停手,脖子上的刀刃也随之松开,她转过身,刀刃还是横在她眼前。

  看清楚来人,宫远徵讶异一笑:“原来是云为衫姑娘,三更半夜,你在药房里鬼鬼祟祟的,所为何事?”

  云为衫泰然自若道:“我奉执刃之命前来医馆,何来鬼祟之说?沿路侍卫全都知情,并且为我指路,如若不信,徵公子可以前去询问。”

  “他们知道你来医馆,但知道你来干什么吗?”

  “我来帮执刃大人配一些安神的汤药。”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旁边倒了一半的药汁,药锅里还冒着未散的余烟。

  宫远徵逼近她:“未经允许擅自闯入药房者,徵宫可以斩于刀下。你可知道?”

  云为衫反问:“执刃的允许,不算吗?”

  宫远徵被噎住了,不甘心地收回了刀刃。

  他走上前,拿起药瓶,又靠近云为衫闻了闻:“衣服上有朱砂的痕迹,汤药里有硝石的气味……”

  宫远徵直接上手拿起煎锅里的药渣,将残余药材捏起来看了看,很快得到答案,“还有山栀……呵,云姑娘,这几样东西,可不是什么安神之物啊……你是在配毒。”

  他的目光如野兽般游移:她竟然敢在宫门制毒?

  云为衫扫一眼宫远徵,从容对答:“宫门族人皆服用徵公子亲自调配的百草萃,毒药能有何用?除非你的百草萃有问题……”

  宫远徵脸色微怒,扫了眼药后,目光重新冰冷。他把那瓶药端起来,递给云为衫:“喝一半。”

  云为衫拒绝:“这是帮执刃大人准备的汤药,我不能喝。”

  “安神之物,你怕什么?”

  药瓶直接推到了她嘴边。

  云为衫脸色微变:“我没有资格喝执刃大人的汤药。”

  宫远徵森然冷笑:“我这里药材很多,再帮你原样煎煮一份送去羽宫就是。这医馆是我徵宫管辖,从这里出去的东西万一把羽公子喝坏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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