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临终觉醒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君无悔、丁瑞雄、秋若水、沈玉瑶和展昭耗了许多真气，渐渐支撑不住，凤山此时拨转琴弦，开口唱起了梵音，君无悔等听了一阵，与凤山的梵音附和，众人听了梵音声，自觉清净微妙，身心舒畅，服药弟子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快把丹药喂给服药弟子。”展昭道。
众人心领神会，按着医治毕筱枚之法，给十几位服药弟子喂下丹药，十几位弟子也终于沉沉睡去。
这时，唐公子带着众人从密室里出来，沈玉瑶率领着其他唐门弟子用特制绳索将十几位服药弟子捆绑起来，怕他们醒来又发作。唐天源安置唐公子、苗上善和白玉堂、蒋平、金亚兰等在唐门分会的厢房里疗伤。
仲元、仲芝、仲盈与其他唐门弟子负责照看毕筱枚和其他服药弟子，兼着为唐公子等疗伤医治，不在话下。
再说比武场上，突然琴声梵音越来越小，萧声盖过了琴声，丁瑞雄转头发现，凤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慢慢渗出了一抹鲜血。
“师父，您怎么了？”秋若水大吃一惊，众人立刻上前。
丁瑞雄为凤山道人探脉，只觉他双手冰冷，脉搏弱得几乎摸不着。
“他刚才为了救人，耗尽了真气，如今怕是……”丁瑞雄眼前模糊，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师父，师父……我们快救他，快……”秋若水对君无悔和丁瑞雄道。
君无悔等五人合力给凤山道人输入真气，喂丹药，经过一轮施救，凤山才微微睁开了眼，干咳了两声，突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师父，您其实想救人，可为什么您总不说实话，这些年为什么总让我们误会您，为什么……”秋若水想起自己多年来一再误会他，黯然落泪。
“你终于肯叫我师父了，呵呵……”凤山对秋若水笑了笑，他这辈子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真诚地笑过一次，没想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得挺住……可不能就这样死了……”丁瑞雄道。
“不必了，我这辈子罪孽深重，害了多少人，尤其是女人，我害了她们一生……我自以为能颠倒乾坤，拯救苍生，结果自作孽不可活……”凤山吃力地苦笑着。
“知错能改便好，你还有一百年造福苍生啊！”丁瑞雄道。
“师父……”秋若水见他如此，越发伤心难过。
“若水，你是不是一直怪我拆散了你与君小友？其实你与他没有缘分……”凤山看了看秋若水，又瞧了瞧君无悔道。
“呵呵，你心里肯定骂过我无数遍，怪我牺牲了你，让你嫁给庆元王？我是天下最可恨的妖魔鬼怪，老不死，对不对？” 凤山又吃力地咳了几声，吐了几口血。
秋若水垂下伤感的眸子，君无悔心上也一阵黯然。
“庆元王早年对我有恩，当年我确实自私了，我还以为你会乖乖就范，没想到你竟然逃了出来，那时我便觉得，你跟小丁哥有些相像，我这辈子做的唯一对的事，就是把你俩配在一起了……”
丁瑞雄一听，感触地将妻子搂入怀中，眼中泛泪，秋若水更是泪如雨下。
“这一百多年来，我做的恶事不计其数，我早年创立了唐门，怕它独大，又弄出温门沈门与之抗衡，原想着治病救人，哪知道这三大门派后来竟成了毒门……”
“可我最错的，就是把‘逆容易心术’传了下来，人身之毒能解，人心之毒……难啊……”凤山恐惧地摇了摇头。
——‘逆容易心术’？一旁的月华心上一惊，想起了“黑妖门”被人掳走的智愚，难道这一切与她有关？她真的被有心人利用了？
只听见凤山又道：“我恩师当年千叮万嘱，要我毁了此术，我却鬼迷心窍，以至于……”凤山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有些气息不济，张大嘴巴，艰难地喘着气。
“君小友、沈姑娘，你们要答应我，一定要阻止这一切，一定要把‘逆容易心术’毁了，把人心救回来，一定要……”
凤山说着哭了起来，从前叱咤风云、覆手遮天的凤山此刻只是个孤独无助、悔恨交加的老人。
“我们答应您，一定会肃清唐、温、沈三门，以后，世上再无毒门。”君无悔道，沈玉瑶牵着丈夫的手，对凤山坚定地点点头。
凤山终于欣慰地笑了笑，气息越来越弱，渐渐闭上了双眼。
“师父，您也答应我要活下去，好不好，好不好？……”秋若水见凤山的头渐渐垂下，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加紧真气输入，一边对丈夫道：“无涯，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喂，凤山老怪，你快起来，你不是总想整死我吗？这样就认栽了？”丁瑞雄依着年轻时与凤山学艺的口吻说道。
此招果然凑效，凤山又徐徐睁开了双眼，直直望着前方道：“小丁哥，为师抓弄你多年，你也没少骂我吧？呵呵，当年你离经叛道，若不是如此，怎能成才？可那天看见你跟凤儿道歉，我又在想，为师当年这样对你，是不是错了？”
凤山竟承认了自己的错，丁瑞雄心里一阵感触，忍不住低头擦了擦眼泪。
“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弟子，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对你们说过一句，哪怕是一句好话，你们，会不会，恨我？”凤山看着丁瑞雄夫妇，眼中闪过了悔恨之色。
“师父，我们早就不恨你了……”泪如泉涌的秋若水只说了一句话，便说不下去了。
“谁说我不恨？我当然恨，你要我不恨你也行，除非你好好活下去。”丁瑞雄红了双眼道。
“我要走了，我看见海娘子来接我了……”凤山突然一阵惨笑，脸上又露出了惧色。
“海娘子？……”秋若水心上一震，海娘子是凤山道人的师妹，也是秋若水的师父，已去世二十多年，秋若水知道，凤山道人真是大限已到了。
只听见凤山喃喃说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当年我多想与她退隐江湖，厮守一生…..可婚礼还没完，她就病倒了，我与她在一起，她总受伤或病重，我才明白，我是她命中的克星……”
“我便与大师姐演了一出戏，她信以为真，竟疯癫了大半辈子，她做了许多错事，大师姐的徒弟欺负她，我看不过眼，我又去报复大师姐的徒弟……冤冤相报何时了？咳咳……”
“这一百多年，我无时无刻不想她，想去见她，又怕她不肯原谅我…...”凤山眼中湿润，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
“海娘子临终时觉悟了，她没有怪您，她原谅您了…….”秋若水含泪道。
“真的吗？你没骗我？”凤山直直看着秋若水道。
“千真万确。师父，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她都放下了，您又何必执着不休？都放下吧。”秋若水道。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凤山重复着秋若水的话，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位与凤山道人一同吹箫奏乐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内一切，突然起身走近展昭，一手拽住他的肩膀，飞身一跃，二人一飞冲天，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夜色中。
君无悔等看着他们离去，却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月华跑了几步，想追却不知去哪儿找，她对君无悔和沈玉瑶担心道：“君大侠，唐姑姑，这个人是谁？他掳走了展昭……”
“他是展昭母亲的故人，向来行事低调，展昭与他一起，无碍。”君无悔道。
“他是唐天傲？”月华睁着美丽的大眼睛问道。
“正是。”君无悔微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