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回
烛益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冷嘲热讽的机会,睨了一眼烛豪,撇了撇嘴。
“陛下不要心急。陈十七无碍不更好吗?她那日拿到了宝藏,我们将她抓起来一问,不就到手了吗?”
烛懋旁边坐的是澹台家家主,如今的他已经浮肿着胖了一大圈。
“言之有理。”
烛懋一乐,又是一大杯。
烛益瞪了一眼烛豪,扭过了头,双眸直勾勾盯着陈十七。从一开始,她就是他得不到的女人。这事让他一直很不爽,还因为这事搭上了一只手,就更不爽了。
烛益扫了一眼自己的铁皮右手,眸间闪过狠戾。陈十七,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烛豪起身端着酒盏到了烛懋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烛懋开怀大笑起来。
那笑声传到烛益耳朵里,比鬼哭狼嚎还要难听。他手中一个用力,酒盏立刻碎成了无数片。
他丢开了席间,独自一人去了河边。
“剩下的珠宝怎么处理?”
“明日擂台赛就结束了,到时候,找几个人带着马车等在山谷。”
昔归摇了摇头,“山道狭窄,车马过得太慢。”
天涯为难地蹙起了眉头,“不然,就只能开一条山路了。”
“开山路时间太久,容易引起烛家的注意。”昔归压低了声音,目光飘过,看见了烛益,立刻止了声,拉了一下天涯,往更远处走了走。
见两个人行动可疑,烛益便觉得有事。当即折身往回走去。
天涯与昔归见他离开,便在亭子里坐了下来。天涯拿出了一副地图,在上面比划起来。昔归在一侧偶尔点头,间或摇头。
不多时,在一处树林后面冒出了半个脑袋,一双眸子满是贪婪地盯着亭子。
“嘭!”
澹台容落下,砸起了一片板砖。
万星落见是澹台容,嘴角略微扬了一下,“前辈年纪这般大了,与我这个晚辈动手,晚辈怕是胜之不武。”
见他这样说,不少侠士纷纷摇头。
“这个万潜,真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了吗?”
“这可是澹台家的老祖宗,一巴掌下去就是一匣子的内力。”
“可算有个人能治得了他了。”
不少人抱着胸口,仰着头满是看笑话的期待。
倒是陈十七面色坦然地找了处结实的树干,拉着方京墨站在了附近。
场内倏然起了风,万星落的身形几不可见,澹台容的内力带起了大片的风沙,让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澹台容一巴掌就拍向了万星落所在的位置,万星落立刻向上一跃,避开了这一击,右腿一甩,一脚落在了澹台容的肩头。
澹台容感受到了万星落的内力,眯起了眸子,神色认真了起来。
万星落低笑一声,身形快速挪动,让澹台容难以判断他的所在。
澹台容放弃了去判断万星落的位置,将手里的长剑往下一杵,右手伏在剑柄,内力四下翻涌而去。
“小子,狂妄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前辈言之有理,所以,万潜从不夸大其词。”
万星落手里的阿渊忽然出现,利落地刺入了澹台融身后的要害。
内力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消散不见,沙石落了满地,那些满脸嘲讽的人吃了一嘴的沙子。
“天!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是万潜赢了吗?”
“万潜赢了?”
又是一阵哗然,每个人都惊讶刚才发生的一切。
只有陈十七双手抱胸乐颠颠地看着,脑袋微微仰着,眼中的得意自不必说,毕竟这是她师父不是?
见她如此,方京墨眸间有了笑意。
万星落特意转了转头,望向了高台之上的烛豪,左侧眉毛跳了一下,嘴角有意无意地轻轻勾起。
烛豪紧紧盯着万星落,看出了他眸中的挑衅,拳头不由得握紧了。
万星落收回了目光,拱了拱手落在了台下。
陈十七见他下来,跟着他就往酒楼去了。
“如果你刚才输了,这些人是不是就上去给你两拳了?”
陈十七瞄见了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剑,憋着笑开口。
万星落自然不会错过这些人眼中的杀气,只是,“他们拳头没我赢,不敢动手。”
听到这番欠揍的话,方京墨的眉毛跳了一下。
三个人安然无恙地回了酒楼,见他回来,秦秋远扬了扬眉毛,露出了眸中的惊讶,“你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谁让我武功太好呢。”
万星落笑着坐了回去,拿过了秦秋远手边的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十七跟着坐在了窗边,看着窗外的擂台。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擂台赛呢。
台上那人叫什么她不记得了,但看他舞动着手里的软剑,身形颇为好看。
“若是月楼主出手,一定比他好看。”
玉轻沅盯着台上那人的长剑忽然开口。
温释倾抿了下嘴,手里的茶盏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劳烦几位陪着我的小徒弟看擂台赛了。”
万星落笑了笑放下了酒盏,推了门就往外面去了。
“他做什么去了?”
“要事。”
温释倾淡淡地回了一句,可房间里硬是多出了些酸溜溜的味道。
秦秋远转过了头,笑着抿了口茶。
玉轻沅学着外面那人比划了两下,蹙了蹙眉,收起了手。
“哎?那是左右吗?”
陈十七指了指台上扎了双髻的小丫头,还是那身鹅黄色的长裙,只是没了叮叮当当的小铃铛。
“这几日怎么没见到老神仙?”玉轻沅奇怪地开口,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老神仙除了第一日再没有出现过,这是怎么回事?
“老神仙已经仙逝了。”
“什么?”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几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也是今日一早才收到的消息。”盛嵛带着彦儿从外面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彦儿乖巧地走到了陈十七身侧,一抚裙摆,坐在一侧,腰板挺直。
楼下传来一阵惊呼,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左右手持大刀越到了高台上,手里的长刀一横就架在了烛懋的脖子上。
“看来,老神仙的死与烛懋脱不了干系。”
方京墨低声开口,目光扫过彦儿,抬手把窗户合了起来。
“快看!”
外面又是一阵喧嚣,玉轻沅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心里只痒痒。
陈十七便捂上了彦儿的眼睛,玉轻沅打开了窗户一行人再次看向擂台。
只是高台上不见了左右。
“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是没有成功。”
“可惜了。”
秦秋远还没叹完气,万星落就带着左右从窗户飞了进来。
“你放开我!万潜你这个无耻小人,你凭什么拦着我报仇!”
“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
秦秋远挑了挑眉,完全不在乎左右的大吵大闹。
盛嵛上前了两步,拦下了左右。
“你也拦着我?盛嵛,你难道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左右一瞪眼,手里的长刀往地板上一杵,地板瞬间开裂。
盛嵛一把握住了长刀的刀柄,“我不会忘记我的杀父仇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冲上去只是送死。”
“原来你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只是怕我只身前往非但无法报仇,还会搭上一条性命,九泉之下,无颜面见我的父亲。”
盛嵛的话让左右安静了下来。
左右不傻,她只是无法接受疼爱她的师父突然离世。握着云刀的手越来越近,紧到手臂内侧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吧嗒一声,是眼泪洒落的声音。
“从此以后,我便没有师父了!”
这一声,激起了在场多少人的痛处。
陈十七闭了闭眼,任由秦霄死在山洞中的画面划过。
盛嵛攥紧了拳头,他无法忘记父亲离开的那天夜晚。
一室寂静,除了偶尔传出的抽泣声,再无其他。
天空中的云团积聚在一处,让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万星落关了窗。
“要下雨了。”
“万潜,你有什么计划?”
左右收起了眼泪,红着眼眶看向了万星落。她很明白,以万星落的性子不可能就这样放任烛懋称帝。
万星落笑了笑,道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见他如此回答,陈十七就猜到了什么,只是具体的计划,她不清楚。
又是一道闪电,乌压压的天边被劈亮了。
“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算我一份。”
左右抓紧了云刀,双眸坚定而有力。
万星落轻轻一笑,端起了酒盏,“眼前的好酒,最是不能错过了。”
大约到了晌午,大雨才淅淅沥沥地停了,几个小厮收拾了擂台上的杂物,比赛继续。
“看!是龙吸水!”
“祥瑞之兆!祥瑞之兆啊!”
“无论新盟主是谁,看来都是天意。”
“天降祥瑞!”
楼下的人都在欢呼着祥瑞之兆,没有人注意到高台上黑了脸的烛懋。
烛懋俯视着欢呼雀跃的人群,心底翻涌着怒意。
还是烛豪有眼力见,当即拱手上前,“这定是上天对父亲登基以来诸多事宜的赞同。是上天对父亲的认可,是天意啊!”
烛益斜睨了一眼烛豪,鄙夷地看着他的嘴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