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回
烛益一瞪眼，抢在了陈十七前面，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混账东西，到底是谁让你来陷害我的！”
玉轻沅见状一瞪眼，陈十七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对着他摇了摇头。
“郎君，我……”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已经没了。
突然出现的血腥味霸占了整座屋子。
“郎君若是想要参观这庄子，大可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必用这些幌子来忽悠我。”
陈十七坐回了上首，玉轻沅也离开了小厅。
烛益让手下的人处理了尸体，又安稳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又坐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侍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才起身。
“今日惊扰了娘子，明日我让手下的人给娘子送些礼物压压惊。今日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郎君客气了。程叔，送客。”
陈十七盯着烛益消失在小厅，随后也离开了小厅。
“碧霞，找人把小厅仔细打扫一下，毕竟是待客的地方。”
“是。”
碧霞应声退了下去，陈十七回了翰香苑，昔归见她回来快步跟了过去。
“娘子，你怎么不让我跟着去？”
“暂时他们还不会动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都准备齐全了。”
“很好。等擂台赛开始我们就去邙山。”
“是。”
陈十七与昔归进了书房，见彦儿还在看书，便转身回了房间。将之前的木盒翻了出来，一样一样放好，整理了一番。
在东都外是一片山峦，过了山峦，就是繁华的京城了。这里的人来人往，曾经让多少人羡慕不已。
“嗵！”
结实的一拳砸在了帅气的脸上，脸上立刻多出了一块淤青。
王忠云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又闭了嘴，退了两步站在了院门口。
“这一拳总行了吧？”
白洛邱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向了对面的方京墨。
方京墨瞪了他一眼，又甩了他一拳。
“你打死我吧。我也好下去与老王团聚。就是麻烦你，照顾好陛下，帮陛下复国。”
白洛邱干脆破罐子破摔，还往她眼前站了站。
“你想得美！”方京墨又给了他一拳，她知道，隐瞒王寺卿被杀一事一定是王寺卿的命令，可她还是觉得不甘心。
“我当时恨不得杀了烛懋。”白洛邱扯了扯嘴角，有些失落地坐在了附近的地上，一向微微扬起的眉毛也落了下来。
“你以为亲眼看着同僚去赴死是什么感觉？就算是我已经见过亲生父母死在眼前，我依旧觉得无法接受。”
说起往事，白洛邱的眼眶有些泛红，但他止住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长舒了一口气躺在了草地上。
“我做梦都想一剑了断了烛懋，我的国仇家恨，没想到竟然都是一个人。你说，我该想些什么法子，才能让他体会到我的痛苦？”
白洛邱笑得有些难看。
他应该是个大不孝，既没有为父母兄弟报仇，也没有为自己消失在历史中的国家做些什么。
方京墨坐在了一侧，心里的情绪已经缓和许多，脸上的表情平稳下来。膝盖一弯，抬手搭在了膝盖上。侧身打量着身侧的白洛邱。
以往的他，总是带着很多的金饰玉石，可现在，他的耳朵上空空的，头上也空空的，只有一条赤红的发带将所有的头发束在脑后，低低的，不似万星落那样的张扬。身上也穿得极素极简单，芒屩布衣不过如此。
他的身上多了太多的忧愁，让那原本的少年意气全都消散了。
看着他这样，带着一圈低气压的气氛，方京墨反倒有些不适应。老王在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把老王葬在了山上，与他的儿子一起，还有六郎。”
“应该是俯首就能看见京城的地方吧。”
“是。他总要看到我们复国才能安心得离开。”方京墨淡淡地应了一声，望向了远处的水面，这里因为改朝换代多了许多流离失所的人。
“这次擂台赛你有什么打算？”这件事，是唯一能够点亮白洛邱眼中光亮的了。
“擂台赛不方便动手，等擂台结束，众人放松的时候出手。”
“好，我会配合你。我这里还有一帮兄弟，有需要你直接告诉我。”
“这几日我会在平乐庄，里面机关重重，你不要擅闯。”
“我知道。”白洛邱一个用力坐了起来，紧紧得抓着前方的灰暗，语气异常坚定，“烛懋没死之前，我是不会死掉的。”
“我先回去了。”
“好。”
白洛邱挥了挥手，又躺了回去。他这几日一直住在黑市里。本来是想去住客栈，可一看到街道上的通缉令他就没了心情，倒是这里的难以分辨黑白的灰色更让他舒适。
方京墨察觉到了陈十七这几日的小动作，大概猜到了她的小心思，便打算回来看一眼就回去。
王忠云将其他的兄弟安排得不错，看到他们每一个人都神采奕奕的模样，方京墨觉得很是感激。
“少卿只要喊一声，兄弟们上刀山下火海，一个字不带多说的！”
“对！少卿你就是造反我们也紧随其后。”
“你会不会说话！那叫复国，什么造反？”
“对对对，那叫复国！是大功一件！”
“没错！”
“忠云兄说得对！”
“多谢。”
短短的两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方京墨又去了一趟白鹤仙的小屋子，将剩下的药瓶带在了身上，便往东都城去了。
行至半路，突然遇上了一群江湖人士。想来也正常，擂台赛事关新一任盟主，又可以趁机巴结些名门世家，谁不想来试试水？
“诶，这位娘子，可是要去东都啊？”
方京墨扫了那人一眼，贼眉鼠眼，眼露贼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麻烦让个路。”
方京墨不打算与他们过多纠缠，绕开了此人便继续往前去了。
另外一个穿着月白圆领袍的人拦住了她。
“娘子容颜如此姣好，只身一人太过危险，不如与我等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我不需要。”
方京墨没有搭理他，继续往前走去。
见她如此，几个人互相看了两眼，又一人上前拦下了方京墨。
“你们若是再纠缠我，怕是要没命去参加擂台赛了。”
许是这句话气势太强，拦路的人默默地收回了手，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连佩剑都没有，你们就叫她唬住了？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这话，夹枪带棒的，自然教听着的人不舒服。
贼眉鼠眼的那人三两步追上了方京墨。
“娘子也太冷漠了，不如……”
方京墨也懒得再与这些人废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来人的胳膊，用力向后一别，接着在他腿弯处猛踹了一脚，那人当即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起来。
方京墨冷眼扫过那一行人，没有说什么，又回过了头继续往前面小道去了。
方京墨这一招算不得什么，可配上她的眼神和气势，足够震慑住这帮小喽啰了。
果然，没有谁再往前一步，也没有谁再敢多说一句。
只是来东都的，并不全是有眼力见的人，总有几个自以为是的。
方京墨还没到城门，就有拎着大锤仰着头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来东都啊？”
方京墨暗叹了一声，本想避开此人少些纠纷，可这汉子差了点眼力劲。见方京墨不搭理他，更来劲，追了上去就要动手。
方京墨一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那汉子带着锤子后退了几步远，眼前激起了大片的灰尘。
“喂，我劝你不要去招惹她。”
同行者里面有人察觉到了方京墨的武功不弱，好心提醒了一句。
汉子非但不听劝，还要扬言行苟且之事。方京墨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抬手抓了一块尖利的石子，向后猛地一甩。
带着内力的石子直冲汉子而去，没等他回过神，便已经往阎王殿报道去了。
方京墨头也没回地往东都城去了。
还没看到城门，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哎哎哎，你谁啊？看到没有？进城要排队！”
方京墨刚想去前面看看情况，就被一个汉子拦了下来。
“为何要排队？”
“前面那人说进城要收进城费。”
“进城费？”方京墨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个费用，“是谁说的？”
“守城的官兵呗。他们说东都不比其他地方。我呸，这城门还没我们那一半大呢，要不是为了看擂台赛，老子才不在这里排队呢。”
“没办法，他们也说了，是东都城惯例。”
“东都城从未收过进城费。”
方京墨这话让这群外地人一愣怔。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就住在这附近。”方京墨蹙了蹙眉，“可否让我上前去问问？”
几个汉子有些迟疑。
“这位娘子可是大理寺少卿，你们连她都敢拦？”
脆生生的话打断了几个人的迟疑。众人纷纷扭头看去。
只见蝶娘穿着朱红色的石榴裙，步态翩翩地走了过来。
“少卿？”
“是当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