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回
“你还好吗？”
突然的声音显然吓到了河边的娘子，她慌乱地回头，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身后的湖中跌去。
“小心。”
方京墨一甩身后的长剑，用剑柄勾住了娘子的腰带，一个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有惊无险，娘子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自觉地瞪大了眸子。
方京墨自认为此事与自己多少有些关系，便将怀里的手帕拿了出来递给她。
“擦一擦吧。”
娘子小心地瞄了她一眼，躬身道了谢，这才拿过手帕。轻轻蹭着脸上的泪痕，只是心底的委屈怎么擦也擦不掉。
方京墨眨了眨眼，见四周一片静寂，便坐在了附近的石头上。
娘子抽泣几声，打量起方京墨来。她的一身明显与他们这些人不同，黑色的劲服将所有的身段都笼罩其中，露出的半张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格外好看，或许不需要看到黑布下的半张脸，也能够获悉这是个美人。
女子，应该会怜悯女子吧？
娘子抿了下嘴角，犹豫着看向了方京墨。
见她这样，方京墨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娘子的眸光扫过身后的屋子，又觉得此事不是方京墨一个人能够解决的，到嘴边的话又还了回去。
方京墨也不着急，坐在一侧的石头上描绘着这处官府的大概分布。先前的地方应该是待客厅之类的，那这里，应该是内宅附近了。这些娘子，这样破烂的打扮，应该不是妻妾，那便是被强掳来的。又想起刚才见到的类似祭祀的场面，这女子又是深夜在此哭泣，她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女子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方京墨身上，能够深夜进到官府来的，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娘子可是江湖人士？”
“嗯。算是。”
这个确实很难定义。毕竟没有哪个官员会大半夜的穿着一身夜行衣闯进官府里。
只是女子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抓着方京墨的衣角，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那，娘子可能救我们出去？”
“你们？”方京墨抿了下嘴。
“我们村子里的女子都被这官府里的官兵抓来了。听说，要拿我们的血去祭祀，娘子，你能够从外面进来，就一定能出去，对吧？我、我们，我们还不想死。求求你，你能不能，救救我们。”
女子的眼神说着说着便暗淡了下来，抓着方京墨衣角的手也松开了，低垂着眸子掩盖了眼底的情绪，但没有遮挡住她身上的失望。
“或许，你能不能救救我妹妹，她、她才七岁，她才七岁。”女子的声音喑哑了许多，苦笑着扬起了头，眸子里盛着失望的泪水，“我是不是不该为难娘子。”
方京墨望着不远处的湖水，看着湖水慢慢地荡漾开来，缓缓开口，“我没有把握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但我会尽力查清这件事。”
经历过太多类似的案子，有过太多次的无能为力，她早已经不是那种慷慨对着百姓保证的新官。这一次，她已经不想也不敢再对女子做出任何保证。
女子即便失落，也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与这府邸有关的事情告诉了方京墨。方京墨大概明白了情况便让女子先回去了，自己则翻过墙出了城。
走在城门外，看着上面的“定安”两字，心中无限感慨。明明是蕴含着无限美好寓意的一座城，如今却了无生气。
天色渐渐亮了，听着远处的一声声鸡啼，望着微微发亮的天际线，小皇帝托着腮叹了口气。
“陛下醒了吗？”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方京墨的声音。
小皇帝忙起身往门外去了。
“惊扰了陛下，实在是罪过。”
方京墨拱了拱手，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小皇帝。
小皇帝摆了摆手，带着她进了屋。
“昨天夜里，可有打探到什么？”
“陛下英明。”
方京墨笑了笑，对小皇帝能够发觉此事感到欣慰。
小皇帝笑着坐在了对面，等着方京墨的下文。
方京墨便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小皇帝，小皇帝拧起了眉头，“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此地作威作福，实在是可恶。”
“在把此事了断之前，陛下便先暂时在客栈落脚。我会尽快查清此事。”
“也好。便辛苦你了。”
小皇帝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听从方京墨的安排，安稳地在客栈里。
天色大亮后，方京墨找了两个身手不错的女护卫换了女装往定安城去了。
三个人像寻常百姓一样，各自拿了一只包裹从城门进去。刚进城门，方京墨就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一会儿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手惊扰他们。”
“属下明白。”
白日的街道比夜晚要热闹一些，至少还能看见几个人在大街上走动。集市上，还有十几只摊子，偶尔也会有人驻足观望，不过大多是男子。
三个人在集市逛了一圈，绕进了一处稍微偏僻些的院子。
就在此时，从两侧的屋顶落下了几个黑衣人。
“看来是他们干的了。”
方京墨做了个手势，两个护卫立刻配合着她做出惊恐的模样。
几个黑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利落地闪到三人面前，掳起一人便飞速往屋顶攀去。他们甚至毫不顾忌那些过路的路人。
最终，他们落在了一处庄子里。
“三个？你们出去这么久就找到了这么三个人？”
这声音粗糙地像是吃了树皮，此人的面色苍白，眼底是厚重的黑眼圈，脸颊上还有两道刀痕。
“孙道长，城里的百姓得知此事都逃出城去了。外面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那么多的女子。”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被称为道长的男子走到了三人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数量是不够，但质量还算得上上乘。”
“把这个娘子请到我的院子里，其他两个和之前的女子关在一处。”
“是。”
黑衣人说完便押着人离开了。
方京墨随着孙道长去了他的院子。
这处院子倒是不大，但里面的陈设摆件却没有一件事价格低廉的。方京墨大概扫了一眼，上面最便宜的摆件就是一只莲花碗。
还没仔细打量其他的摆件，孙道长就开始动手动脚。
方京墨轻笑一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顺手拿起一件玉瓶，“道长的摆件可真不一般。”
孙道长见方京墨笑了，恨不得把两只眼睛都粘在她身上，大步靠近了方京墨。方京墨察觉到了他的脚步，一侧身子拎起了另一只玉如意
“这玉如意的成色也不错，这上面的纹路也很流畅。”
方京墨一手缓缓划过玉如意的表面，一手轻轻搅动身前的长发，一颦一笑尽显妩媚。
“美人儿若是喜欢，我送给你如何？”
孙道长咽了口口水，完全沉浸在方京墨方才的妩媚之中。
“这些书籍，是孤本吧？”
方京墨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又继续翻动另一侧的古籍。孙道长忙擦了擦口水，绕过小几跟到方京墨身侧。
“美人儿，这些都是死东西，不如……”
“哎，道长你住的庄子小了些，不如我那远方表兄，他家的宅子，有皇宫那么大。”
方京墨丢开了手边的古籍，右腿一搭左腿，歪在了软榻上。
孙道长见此，双唇不停地搓动。可一听到方京墨的话，眉毛一竖，“美人喜欢什么样的宅子，我明日便叫人去置办。”
“明日？那今晚你是想让我睡在这样的破烂房屋里吗？”
方京墨一瞪眼，故作生气地开口。
孙道长愣了一下，一想到方才方京墨的神情，不觉身下发热，两颊的肉向上一堆，一脸的讨好，“美人儿，这庄子好歹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难不成，是道长没有这个本事？”
“怎么可能！我这就找人去办！来人！去把刘县令找来！让他带上房契！”
外面的人应声离开，孙道长带着一脸的横肉靠近了方京墨。
方京墨伸手一挡，借力转到了架子边。
“既然要搬走了，那还不快把这些好看的收拾起来。”
“美人儿说得是，说得是。”
孙道长搓着手来到了方京墨身边，见方京墨的芊芊细手正在玉瓶上摸索，他也忍不住伸手去摸索一阵。见方京墨的手如此精致，他的肉手不受控制地往方京墨的手上搭去。
“听说，你们是要把女子用来祭祀，该不会，你也要把我杀了吧？”
方京墨说着就是一个低头蹙眉，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孙道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美人儿听谁说的，美人儿如此好看的脸庞，若是用来祭祀也太可惜了。”
“那我就放心了。”方京墨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又坐回了软塌上。孙道长便快走几步将她堵在了软榻。
“瞧你。”方京墨娇羞地一甩袖子，孙道长便抓着袖子用力嗅了一口，那沉迷的模样让方京墨撇了撇嘴角。
孙道长顺着袖子就要去摸方京墨的脸，方京墨脸色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