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回

  “就……反正出了点事情,我得回去一趟。特意来说一声。”

  白洛邱没有说什么其他的细节,而是敷衍了两句便扯起了其他的事情。在方京墨的房间里闲聊了一会儿,他便告辞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方京墨心中起了一阵疑惑。

  平日他都不愿意回去,这一次居然主动回去,最近也没有听说那边有什么大事,他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娘子,烛家二郎又来了。”

  “我这就来。”

  方京墨只好先放下心底的疑惑,略一收拾随着侍女下了楼。

  刚出门,楼下就是一阵混乱,各式各样的尖叫声交织在一处,格外地吵闹。

  揉了揉耳朵,方京墨探头瞧了一眼。

  一楼中的桌椅东倒西歪一大片,还有几张直接碎成了一块,碎片四下散落,一看就是有人来闹事。

  方京墨也习惯了这些闹事的人,不急不慢地走到一楼,扫了一眼对峙中的两个人。

  上官将军和烛豪的手下。

  “不知是何事惹怒了两位,让两位在这小楼里大打出手。”

  上官靖收了剑,拱手就是一礼,“今日在这弄坏的一切物件都可算在我上官靖的头上!一会儿娘子可以派人跟我去拿钱。”

  “哼,上官将军可真是慷慨之人。”烛豪扫了一眼上官靖,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方京墨身上。

  方京墨并不理会他,而是坐在了上首干净的长榻上。

  “你们可要把这儿的物件算清楚了,将军慷慨,我们也不能趁火打劫。”

  听到这话,烛豪蹙了下眉,扫了一眼楼中损害的物件,向前了两步。

  “不过是坏了些桌椅板凳。我派人给娘子送来一批更好的,如何?”

  方京墨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指甲,这才把目光落在烛豪身上。

  “物件坏了也便坏了。只是这感情坏了,就不好说了。”方京墨又扫了一眼上官靖,又道,“两位若是每次一来都把我这小楼一番闹腾,我这生意也便做不下去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上官靖脸上挂着笑意往方京墨的方向靠了靠,“娘子说的是。这次是我思虑不周,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这次来也是为了感谢娘子。”

  “倒是不知道何事值得将军跑这一趟。”

  “多亏娘子,我这妹婿一事才弄清楚。”

  上官靖说着就对着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神,几个手下退出了门外,各自拎了一只箱子进来。

  “将军言重了。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方京墨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抬手端过了侍女送来的茶盏。挥了挥手,让其他人把礼物收下了。

  “上次的事,娘子受惊了。这是我带来给娘子赔罪的。”

  烛豪见状忙挥了挥手,手下立刻请上了两只木盒。

  透过木盒,隐约透出些茶香。

  方京墨抬眸扫了一眼,挥了挥手。

  “郎君费心了。”

  话音未落,就来了两个小厮把木盒端了下去。

  方京墨将两个人的礼物都收了下来,依旧不急不慢地饮着茶。

  上官靖与烛豪反倒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一时间,楼内安静下来。

  方京墨扫了一眼沉默的两个人,又继续吃自己的茶,茶吃得差不多了,就捻了块糕点,细嚼慢咽地品尝。

  陈十七刚放下一块糕点,外面就进来了胖老板。

  见他满脸着急,陈十七便放下了手里的糕点,擦了擦手。

  “宫里出大事了。宫里出大事了!哎呦,娘子哎,这一下可麻烦了。”

  胖老板走得太急,险些被门槛绊倒。

  白榆上前扶了他一把,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皇上,皇上,出事了。”

  “嗯?小皇帝一直在宫里,能有什么事?”

  天涯奇怪地问了一句,还是跟到了院子里。

  “宫里传出消息,烛懋打算逼小皇帝退位。”

  “什么?”

  面露惊讶的,不只是天涯一人。院中的人,每一个都对这个消息或多或少地表现出惊讶。

  “今天上午,两个大官跑去我店里吃饭,我不小心听到的。”

  胖老板深吸了两口气,看了看陈十七又看了看万星落。

  万星落摸了摸下巴,小皇帝的傀儡皇帝也做了有些日子了,这场傀儡游戏,烛懋确实可能玩腻了。近日又有宝藏的消息传出,烛懋狗急跳墙,也是可能。

  “白榆,找几个武功好的,想办法混进宫里。”

  “是。”

  白榆当即往门外去了。此事,刻不容缓。

  陈十七抿着嘴坐了回去,脑海里有些混乱。

  “烛懋若是此时行退位之事,便说明他对京城的护卫队已经完全掌控了。上官靖与他并不对头,若是出事,必定不会置之不理。”

  “只怕,上官靖手里的兵权奈何不得他。”

  陈十七想起了之前的种种,迫害官员,横征暴敛,如此权势实在是滔天之大。

  上官靖虽手握兵权,却也是十分有限。他本身性子也有些暴躁,后期,为了避免上官靖的越权,太后又设法减弱了他手里的兵权。而烛懋不同,他私底下就在打造自己的兵马大军,如今又将各处地方的兵权收归已有,已然成为了整个大聿名副其实的皇帝。

  “只要陛下尚在,我们的行动就是名正言顺的护驾。若是陛下不在了,那我们便是造反的乱臣贼子。”

  陈十七看向了万星落,他的鬼点子一向多得很。

  万星落笑了笑,笑容一如从前,只是其中夹杂了一些其他。

  烛懋权势滔天,这对他们实在是不利。若是他抢先一步坐上了皇位,后果不堪设想。

  院子里只剩下了沉默,直到太阳收敛了光芒,天空逐渐被朝霞占领。

  “到京城了吗?”

  盛嵛一下子就从车上钻了出来,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他本来是想与秦秋影一道骑马的,可秦秋影几人都不同意,他只好窝在马车里。

  这几日憋在马车里可把他难受坏了,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直接飞到京城来。

  “你小点声音。”

  秦秋影一把拉过了他的领子,拽着他往另一侧的小道去了。

  姬月裹了一只大氅不急不慢地从马车内出来,他一抬手,身后的车队便四散开去,只留了两匹马留在原地。

  待盛嵛再次出现,就变成了个娇俏的小娘子。秦秋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给他簪了朵金花。

  姬月瞧了一眼,抿了下嘴还是没有憋住。只好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

  “四郎,这花是非要戴吗?”

  盛嵛别扭地扯了扯衣服,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不自然。

  “当然,你现在是娘子,来说话要轻声细语。”秦秋影说着还刻意降低了自己的音量,让自己说话轻声许多。

  盛嵛却硬生生听起来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推了推他道,“何苦为难我。”

  “都跟你说不要来了,你非不听。”秦秋影拍了拍他的肩头,摘掉了头上挂着的叶子。

  秦秋影的目光扫过一侧的姬月,说起穿女装,他倒是更看好姬月。只是姬月一定不会如他所愿。

  盛嵛年纪尚小,骨架小,穿着这身女装倒是刚刚好。

  “走吧,进城去。”

  秦秋影学着秦秋和照顾自己妻子的模样掺着盛嵛,时不时还道一声小心脚下。

  盛嵛只能生硬地配合,谁让他让秦秋影背着盛岚把他带到了京城呢。

  姬月依旧是老样子,跟在两人身后,步子始终透露着从容。

  穿过一条巷子就见到了一张硕大的封条,向上看去才是千里月三个大字。抬手撕掉了封条,姬月一把推开了大门。

  一阵灰尘从屋顶扑簌簌落了下来。

  姬月挥散了灰尘,抬步进了客栈。刚进门就是汹涌的血腥味。低头一看,还有大片血迹留在地板上,就算是灰尘也遮挡不住。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盛嵛错愕地开口,话音未落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着嘴看向姬月。

  姬月的目光从血迹移到了楼梯,身上的怒意渐渐隐藏不住。

  “一共三十五人,客人五人,剩下的三十人都是千里月的兄弟。还有两个人刚刚成家。”

  听到姬月满是怒气的话,秦秋影和盛嵛选择了沉默。两个人就站在门口,默默地陪着姬月。

  姬月一人走在楼梯上,往日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一大早,会有两个人伸着懒腰打开门,他们打了个哈欠儿推开门,开门的一瞬间脸上的倦意便消失不见。热络地与左邻右舍打起了招呼。

  不一会儿,忙活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来往于客栈,表情各不相同。正午的阳光晒得几个人懒洋洋的,他们或是猫在一处打盹儿,或是强撑着眼皮盯着门店。

  到了晌午,客人又多了起来。不少远道而来的商人,他们的行李多而复杂。店里的兄弟不得不忙碌起来。忙碌间,夕阳西下,就连最后一丝夕阳也从天边退下。他们再次忙碌起来,扫地,刷碗,做好这一日最后的退场。

  夜晚对他们来说是团聚,也是狂欢。留在客栈的伙计们,掌柜的会拿出两坛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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