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回 高手对招
“娘子,咱们进屋吧。外面风大,小心染了风寒。”
见秦安孝一行人走远,一侧的小厮纷纷上前关了门,门房上的几个婆子忙打了帘子出来,引着陈十七回了院子。
方京墨见她回来,上前两步将手里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肩头。
“我哪有那么脆弱?”
陈十七笑着接过了外衣,这一觉睡得久了些,一起身,这些人就生怕出什么事。
方京墨浅浅莞尔,“你睡过了夏季,一觉醒来都是深秋了,当然要小心这深秋的冷意。”
“不就是睡得久了些。”
陈十七嘀咕一声,摸了摸鼻尖,微微低下了头。
“是啊,久了些,快赶上狗熊冬眠了。”
欠揍的话,通常都出自万星落之口。
陈十七白了他一眼,前几日的良药苦口浮现脑海。再瞧他懒懒散散地挂在栏杆上,若不细看,倒是像个没什么骨骼支撑的稻草人。或许,稻草人还比他站得笔直些。
正巧路边有些落叶,她便顺手捡了一片叶子,冲着万星落就砸了过去。
万星落伸了个懒腰,与叶片擦肩而过,双手向前一伸,身子一翻从走廊下翻了出来。身子宛如游鱼入水,向前就是一滑,指缝中露出些银光。
“她刚醒。”
方京墨一把将陈十七拦在了身后,手上凝聚着内力拦下了万星落刺过来的匕首。
万星落一挑眉,也不回她,手上力道一松,匕首滑落下去,左手迅速握住刺向了陈十七。
陈十七身子一侧,错开了万星落的匕首。
方京墨一松手,拽着陈十七向后退了两步,将陈十七拉到身后,一抬腿将万星落手里的匕首踢飞出去。
陈十七又捡起了几片叶子,抿嘴一笑就连续扔向了万星落的方向。
万星落向上一翻接住匕首,接着踩着一片片的树叶稳稳落地。
“嘿,退步不大。”
万星落将匕首在指尖翻转了几下,又收了回去。
方京墨看不惯他的行径,扔下陈十七两步上前,一掌砍在了万星落身后。万星落一手抓住树枝向上一转,错开了方京墨的一掌。
一回头,见方京墨另一拳紧随而来,赶紧连踩几步向上飞去。
陈十七瞧着两个人的身影在一侧树林里上下翻飞,雪青色与凝脂色交织出现在一片金黄色中,倒不失为一道美丽的美景。
恰好,昔归端了一盘水果过来,两个人便寻了处石桌,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瞧着两个人对招。时不时地还讨论一下两个人的对招,实在是惬意舒适。
“少卿功夫了得!”
万星落说着就从方京墨身后出现,方京墨一脚向后踹了过去,万星落一抓树枝消失在原地。
“两个人的功夫都长进了。”
陈十七眨了眨眼,有些对招,她几乎看不清楚两个人的出手。
昔归眉眼一弯,轻声道,“娘子睡了这几日,少卿与少堡主可没有少打架。严重的时候,把瓦都掀了一片。”
“确实是这二人能做出来的。”
旁的人打起来还会顾忌一些,可若是万星落就不一定了。当日在万星落自己的屋子里他都能砸了一片瓷器,更何况现在是在秦府,只怕是砸起来都不会手软的那些舒畅。
几个小厮躲在柱子后面,想要说些什么,又怕自己被误伤,可若是不加劝阻,又担心两个人把秦府给掀翻过来。
眼见两棵树已经秃了一棵,旁边的小厮忙过来唤几个人用饭,树上的两人这才缓缓落地。
一行人一个接一个进了屋子,秦秋和早就坐在了那里,见万星落进来,笑道,“听闻我家的古树又秃了一棵,少堡主可要记得赔我。”
“这事,少卿也出手了,公平起见,得平摊。”
万星落还未入座就先灌了一口酒,用空了个酒碗指了指方京墨的方向。
方京墨本来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听到这话是从万星落嘴里吐出来的,多少有些不舒坦,当即又站了起来反驳他,“那棵古树上总共二十棵树枝,剩下十棵,你砍了八棵,你八我二。”
“不是啊,少卿。是你逼着我砍得。本来我可是都要停手了呢。”
万星落坐在席间,上半身往方京墨的方向趴了趴。脸上的笑容透出些欠揍。
方京墨不在乎地倒了酒,一掀长衫坐在了席间,抿了口酒,才不在乎地开口,“动手砍树枝的,可不是我。”
“这要仔细论起来,你是主犯,你先动的手。”
万星落往后一仰,无赖的模样更甚。
“是你诱使我出手的。你以十七的性命安危威胁我。”
论起刑法,万星落怎么会是大理寺少卿的对手呢?
瞧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其他人也觉得有趣,各自轻抿小酒,听着两个人当场论辩。
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中,天上的明月就往西面奔去了。
厅内的宴席也撤去了,留下了几个人把酒言欢。
陈十七恢复地不算慢,故而也跟着一起喝了些。本来,几个人是不打算让她多喝,可几个人攀谈着,不自知就喝多了。
陈十七晃了晃脑袋,笑着靠在了方京墨身侧。
方京墨放下了酒杯,唤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反应便要带她回去。
她却忽的醒转过来,瞪大着双眼,继续去抓酒杯。
“既然想醉,便醉一场吧。”
秦秋和也注意到了陈十七的异常,端起了酒杯坐在了对面。
方京墨点点头,也不再拦着她。
陈十七一把抓住了酒杯,一仰头往嘴里灌去。这一下,喝的没多少,倒是四处洒了满地。
“这……算了。”秦秋和看得有些肉疼,毕竟都是好酒。
另一桌的万星落与秦秋远划拳玩得正嗨,根本无暇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又或者是注意到了,但对厅中的几个人都充满了信任。秦秋远一连输了几次,终于重重地吐一口浊气,将酒碗扔在了一侧,拿出了那只玉笛。
笛声响起,喝酒的几个人动作都慢了下来。
陈十七砸了咂嘴,脸上带着笑容就栽在了方京墨怀里。
方京墨无奈地摇头,又怕动静太大吵醒她,只好将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干。”
陈十七嘀咕了一声,没来得及折腾又睡了过去。
瞧着她的睡颜,方京墨不觉莞尔,轻抿一口茶,味道依旧浓郁。
万星落得了手,心中愉悦,依靠着身后的柱子悠哉地晃着腿,手指在膝盖上打着几乎不存在的拍子。
一曲终了,曲终人散。
方京墨抱着陈十七回了房间。
昔归见陈十七睡着了,打算上前接手,方京墨却摇了摇头。
“我来就行。一会儿把她吵醒了。”
“好。”
昔归跟着低声回了一句,上前几步将床铺整理了一番。
安顿好陈十七,方京墨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理了理陈十七额前的碎发。
若是以前,这样的醉态,必会宣泄一番。可如今,她却只是昏昏睡去,只字不言。沉默的她反而让她多了些担忧。
昔归见她守在了里间便主动退去了外间,将香炉燃上驱散了浓郁的酒气。
“以前终究是回不去了,但我希望,你和我之间依旧没有隔阂。”
方京墨眸色复杂起来,抬手抚平了她隆起的眉头,又拢了拢被子,这才转身离开。
刚回到房间,后窗就是一阵嘟嘟声。
打开窗户,是一只雪白的信鸽,信鸽脚上帮着熟悉的信筒。
方京墨取下了里面的信件,上面的内容是最近京城各处的情况。
这几日,京城里反倒是安静地可怕。
烛懋一行人没有什么动静,每日的朝会准点上朝,讲些有的没有的,到了差不多的时间又下朝,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武林盟的情况与京城的情况倒是迥然不同。
从白天一直到晚上,半山腰那座小镇子总是聚集着成千上百的人。大约是受了万星落的启发,镇子上的酒楼一下子多了起来。
盛岚按了按太阳穴,愈发觉得这位置坐得让人难受。
“这是秦老家主死前存放在武林盟的东西。”
南苑面色沉重的将手里的箱子放在了盛岚面前,盛岚望着箱子有些迟疑,里面的东西他大概猜到了。
“盛岚,你要记得,现在整个武林盟的命运都把握在你的手里,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只是为了你自己。”
盛岚收回了手,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若是连父亲的仇我都报不了。那我……”
“替父报仇固然重要,可卧薪尝胆,一击致命才是上策。”
南苑说完,把箱子往盛岚的方向推了推。
“决定权在你手里,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盛岚就转身离开了。
他相信,盛岚能够做出最正确最有利于整个武林的决定。
盛嵛见南苑走了出来,好奇地伸了伸脖子,“先生,那箱子里可是什么宝贝?”
“原本是。”
南苑那和蔼的目光扫过盛嵛,轻轻地回了一句,便往院子外面去了。
盛嵛眨了眨眼,垂下了眸子,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有亲眼所见,没有兄长的发话,他不得私自动手。
“呼——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回去睡吧。明日一早,还得起来练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