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惊喜三连

  “温兄!”

  这是玉轻沅来到温家的第三天。过去的三天,每一天都是惊喜。

  第一日,去景园沾了一身的艾草味还挨了两鞭子。第二日,阿宝一大早就爬到他的床上,在他的床头充当装饰品。第三日,阿宝是没有来,可他门口站了两排身形与面容具嘉的娘子,每一个都身着轻纱,臂挽彩帛,头立高髻。

  刚一开门,就是一声齐刷刷的“郎君早”,整齐而不失力度。

  玉轻沅啪地一下子关了门,扭身靠在门上,闭了闭眼,轻声嘀咕着一定是做梦。深呼吸了两口,甩了甩袖子,再一次鼓起勇气开门。

  “郎君早。要用饭吗?”

  “郎君,这是今日最新鲜的椰子。”

  “郎君……”

  一时间,玉轻沅脑子里重复着“郎君”一词。不得已,他只好狼狈地后退两步关了门,隔着门望了一下身后的景象。窗柩纸后面的人形并不清楚,娘子身上的披帛与手臂缠绕挥动,映在纸上宛如张牙舞爪的怪兽,玉轻沅只敢瞄一眼。

  伸手摸着门栓把门堵住,又用脚勾过来不远处的花几,一并依靠在门上。微微离开门,确定没有问题,玉轻沅才回了内室。又不放心,只好隔着窗户喊起了温释倾。

  一大早,外面就闹腾腾的,温释倾也坐了起来。拉开门瞧了一眼又退了回去。

  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玉轻沅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略一打听便知晓他的出身。玉家虽不是什么大世家,但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温家位居南方,消息略显闭塞,江湖事宜多数时候都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如今,玉家未来家主主动送上门,不把握好这个机会,那可不是温秉德的作风。

  昨日温释倾就被叫去了温秉德的院子,话里话外,全都是打探玉轻沅喜好的意思。聊着无趣,他敷衍两句找了个借口就回了自己院子。

  玉轻沅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见温释倾遣散了门前的娘子们,又跑去后山的竹林里练剑了。

  苍翠的竹林中有一只小巧的竹屋,竹屋前面有一片开阔的草地。以前,是温释倾晾晒草药的地方,多年不在家中,这里就荒废了。玉轻沅一眼看中了这里,提着浆糊三两下把杂草除了,又是一处开阔的场地。

  山林中的微风带着竹叶的香气,香气扑面而来轻轻包裹住玉轻沅。玉轻沅长身直立,双脚微分,左手执剑右手剑指,上身忽然右转,左手执剑同时右绕,右手顺势下滑,继而飞起向左划去,左腿弓步承载力道,右腿上前右手夺过左手中的剑柄,由后向前刺去。

  转身,弯膝,弓步,点剑,反刺,横扫……

  浆糊陪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六年了,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月白色剑气在四周缠绕,剑气环绕间,是他潇洒的身影,远远望去,倒不失为一道美妙的风景。

  温释倾背着竹筐从山上下来,驻足在小屋前。瞧一眼面前的树干,上面开了一朵小花,他缓缓伸手去摘,步子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一朵花摘了半晌。

  玉轻沅的招式很多都带着些好看,温释倾猜测这些是玉暖教给他的,还有一些带着点狠劲,估计是春伯教的。这两种招式混合在一起,经过玉轻沅的琢磨融合,倒也不是不能看,甚至迷住了温释倾的眼。

  美好的风景总是转瞬即逝。

  玉轻沅刚练了半个时辰,竹林里就多出来两件石榴裙。见到温释倾,小跑着追了过去。

  “堂兄。”

  “堂兄!”

  “什么?”

  温释倾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神了,顾不得眼前的花儿,捡起了掉落的筐子,疾步往一侧的竹屋去了。

  寻到这里来的,是温秉德的弟弟温秉仁的女儿,二人都已过了及笄之年尚未婚配。高一些的是温婷,矮一些的叫温娉。之前温释倾在家时,这些人多是拿他当透明的,欺负他的事情也时常发生。可这次回来,他们的态度可以说是换了个人,不少人看着他的眼里都透出精光。

  “堂兄,这位小郎君是谁啊?”

  温婷的胆子大一些,眼神一直盘旋在玉轻沅身上。即便她现在是在同温释倾说话。

  温释倾扫了一眼玉轻沅,又想起自己方才疑似走神的举动,也不知道刚才走神多久,怎么胳膊有些发酸?抬手揉了揉胳膊拉过了筐子。

  “堂兄,你离家三年,怎么都不写信回来?阿娘可想念你。”

  温娉也不肯气馁,没话找话地扯了两句。

  “多谢挂念。”

  温释倾看了看筐子里的药材,有几棵因为离土太久有些蔫,想着他就去水缸里取了些水。进屋拿过之前的碗盆,分门别类塞了进去,又倒了些水。

  见温释倾回应淡漠,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只是她们一看到练剑的玉轻沅,手里的拳头又紧了紧。

  “堂兄,我来帮你吧。”

  温娉说着就抢在温释倾前面拿过了木勺,温释倾不愿与其争夺,可眼下并不需要用水,他只好后退两步端着要紧的草药去了外面。没想到,他刚踏出房门,身后就是一阵凉意。他快走两步,再回头,就是两个满身狼藉的堂妹。不用想都知道,是两个人抢木勺把水洒了。

  温释倾兀自叹气,这事跟他本没什么关系。但若是两位这样回去,他的麻烦也少不了。

  认命地把草药放在外面,他取了柴木烧起火来。

  这么大的动静,又事关温释倾,玉轻沅自然不能继续练剑。提起浆糊帮着温释倾砍柴。

  屋里的两位因着身上的狼狈也不好意思出来,只好闷声憋在屋子里,对着一口水缸不甘心地整理发型。

  “温兄,你家的娘子真多。”玉轻沅蹲在温释倾身旁掰了掰手指头,最后停在了九上,“九个,我已经见过九个不一样的娘子了。”

  温释倾想说点什么,又给憋了回去,抱了一捆木柴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倒了回来,上下嘴唇一阵打架,最后吐出一句,“你若是喜欢,就娶回去。”

  玉轻沅啊了一声,正发愣,温释倾已经走远了。玉轻沅挠了挠头,缓缓起身,还在消化刚才的那句娶回去。

  温释倾一松手,怀里的木柴掉了一地。那边争执的两个人也停了争执,纷纷扭头看向温释倾。温释倾见二人看向自己,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一会儿烤干了就可以回去了。”

  说着他就开始将柴木放进炉膛。

  “还是堂兄心思细腻。”

  后面夸赞的话,温释倾半句都不想听,只希望眼前的柴火给个面子,快些着起来好让这姐妹俩回到温府去。

  玉轻沅又扛了一摞柴木,笑呵呵地追了过来。只是看一眼屋里的姐妹俩,又退了出去。

  “小郎君,不知你姓甚名谁?”

  姐妹俩见温释倾没有打算介绍,只好自己开口。

  玉轻沅支吾了一下,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见玉轻沅回话,温娉眼里都有了光,往门口走了两步,恨不得拽着玉轻沅聊上两句。

  温释倾取过扇子大力地煽动两下,呛人的烟味窜了出来。温娉咳嗽了两声又退了回去。

  玉轻沅松了口气,往温释倾的方向凑了凑,执意要帮忙。温释倾嘴上说着不用,身体却主动往里面移了两下给玉轻沅腾出位置。

  又过了半个时辰,四个人一起往温府去了。

  “人呢!”

  “这?不是,昨晚还在……”

  “都是些废物!我养你们做什么的?看个人都看不住!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钱宿已经在门外持续发火一个时辰了。守门的几个人已经在废物和猪狗之间变化了几百次,脖子和背后皆是酸涩难忍。

  “钱庄主,不必如此生气。丢了人事小,气坏了身子就不划算了。”

  在隔壁院子看书的南苑都忍不住了,只好起身往这边来。

  见南苑过来,钱宿骂得更是卖力,一人踹了一脚才哭诉起来,“老盟主一生为武林盟兢兢业业,如今他人仙逝了,我们却连凶手都看不住。”

  又在门前盘旋了半个时辰,钱宿才离开武林盟。最后一句是不抓住方京墨绝不踏入武林盟半步。

  南苑送走了钱宿又去了盛岚的院子。

  盛岚近几日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偶尔会怀疑方京墨是不是凶手。可仔细想想方京墨是从外面进去的,应该不会是凶手。

  “兄长,我这几日又背过了一本剑谱,南苑先生都夸我呢。”

  刚进院子就是盛嵛的声音。盛嵛年纪小天赋却极高,舞勺之年已经能够背诵十几本剑谱了,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武艺上的造诣也是不容小觑。只是他对这些长剑并不感兴趣,最喜欢的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舞弄长棍,南苑有意引导他使用长剑,可盛嵛就是不肯持剑。

  盛嵛小小年纪却很懂事,这几日,总是跑到盛岚院子里宽慰他。倒是让南苑先生很欣慰。

  “父亲若是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盛岚看着盛嵛心里总是十分复杂。

  盛嵛有太多他没有的天赋,再加上平日先生训诫他的优柔寡断。看看自己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便更加不安。

  南苑的步子顿了一下,还是犹豫着离开了。

  “父亲如果看到兄长把武林盟经营好也是一样高兴的。”盛嵛收了棋盘,又道,“兄长,你这几日一定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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