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独闯江湖
“小郎君，听闻你要闯荡江湖，奴家也正有此意，不如你我二人做个伴，做一对鸳鸯侠侣岂不妙哉？”
娘子说着便往他身上靠去。
玉轻沅慌了神，忙后退着直呼不去了不去了。
春伯瞧见这般情形，不由得乐了，脸上都带出了几条细小的皱纹。
自家郎君是玉暖亲手带大的，玉暖教导玉轻沅可是从来不会手软。卯正便要早起读书识字，辰时中用早饭，亥时休息。为了避免玉轻沅乱来，伺候他的都是一众婆子小厮。小厮们倒是还好，顶多就是做些木头人。可婆子们就不一样了，各个拿她当亲孙子一般，从小揉到大。最终结果就是玉轻沅看见胸部发育膨胀的姑娘家就会想要跑路。
春伯自然知道他的性子，笑话归笑话，还是抢着过去救回了玉轻沅。
那娘子见春伯拉走了玉轻沅可惜地叹了口气。
“大伯，你这般年纪了也喜欢奴家吗？”
娘子媚眼如丝，出口的话语宛如冬日的暖阳将人笼罩其中，甚至头脑昏沉无法思考。
玉轻沅瞧着她要靠过来，眼里满是惊恐，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春伯见他跑远，赶紧跟了过去。
那娘子却轻笑一声闪身回了树上。
“砰！”
“谁家的倒霉玩意？”
风情换了一件朱柿色的短衫，前些日子回了一趟风家，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被训斥了一番，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一次他特意循着饭馆酒楼里的消息找来的，只是饭馆驿站里的花边消息比正经消息多。
什么万星落和陈十七有奸情，什么两个人恩恩爱爱如胶似漆，这些话听在风情耳朵里，字字诛心。
时间久了，风情倒是悟出了另一套说辞。万星落是什么人？岭南万家堡的少堡主，他祖父是什么人？曾经屠人满门的大魔头，万星落从小受到老堡主的熏陶，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陈十七是什么人？祖上世代为官，世代忠良。他想破脑袋也不觉得两个人有甚的私情，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这一切是万星落的诡计！
“失礼失礼，这位兄台实在是对不住，可有受伤？”
玉轻沅窘迫地等着风情回话，可心思全然不在风情身上，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生怕方才的娘子追过来。
风情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微微摇摇头，随着玉轻沅的目光看了过去，只是远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老头，身轻如燕。
“哎——”春伯缓缓落地，看了一眼自家郎君叹了口气，随后便对着风情拱了拱手，“风情少侠，不知是往何处去？”
风情讶异地挑眉，走了大半个月，还没有谁一眼认出他的身份。又仔细瞧了一眼春伯的衣着，联想到方才的身轻如燕，他忙拱手作揖，“回前辈，风情正打算前往万家堡讨个说法。敢问前辈是？”
春伯笑着颔首，那日他也在现场，树林里的事情他也多少有些计较。只是孰真孰假孰是孰非，就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了。
“老夫不过是玉家的一个马夫，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前辈谦虚了。”
“不耽误少侠的行程了，告辞了。郎君，咱们回去吧。”
春伯并不打算和风情过多交涉，拉着玉轻沅就要离开。
风情也看得出来两个人有事要聊，依旧拱手告辞飞身离开。
望着风情离开的方向，玉轻沅的眼神有些痴。从小他就听过各式各样的江湖故事，各式各样的杰出人物他也知道，仗剑走天涯的生活他向往了十年，如今终于出了玉家。
春伯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郎君，那是你的家，将来”
玉轻沅不情不愿地走了两步，又看了一眼风情离开的方向，停了下来。春伯拽了两下没有拽动，奇怪地停下了步伐。
玉轻沅扭过头看向春伯，眼神里饱含了太多情绪，以至光芒太过刺眼，春伯只好眯起了眼睛。
“春伯，我已经长大了。我不再是那个孩子了。我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还没有找到。”
“我知道，阿娘培养我并不容易，也知道每个人都对我充满了期待。但我觉得，现在的我还不足以担得起家主的责任。我想，去江湖历练一番。就算江湖险恶，是什么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再说了，玉家立身江湖，未来的家主怎能不知江湖事？每日苦读诗书，读得再不过是些死道理。”
瞧着这样的玉轻沅，春伯的手僵了一下，叹了口气缓缓地缩回了手。也许是自己年纪大了，以前那颗敢做敢闯的心都上了锁。
“罢了。”春伯又嗟叹一声，眼神亮了一些，盖住了周围的皱纹，他释然道，“该是你们的天下了。”
“望郎君，多珍重！老奴，在玉家，恭候家主回归。”
春伯说着便拱手高举，长袖升起又缓缓落下，长揖做毕。
风音乍起，碧虚郎声声相伴。天高云淡，几只小鹰翱翔直上，而后消失在天际。
望着缓步离开的春伯，玉轻沅缓缓转身，凝望着春伯从小路行进竹林，之后一簇簇竹林藏起了他的身影。这是他第二次见春伯行长揖，第一次，是玉暖接手玉家。
那时的春伯还是不惑之年，如今他鬓边多了白发。
不过，人总会老的，青春也总会逝去。
玉轻沅摇了摇头，心中的雀跃倾城掠地，自己终于要独闯江湖了！
入夜，山谷外的温度降得极快，山谷内的云雾升得极快。从山头望去，与山崖间影影绰绰的烛光应和，更似仙境。
坐在山头的万星淼眼前忽的一亮，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月色下，不多时，她便出现在护卫群里。
“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你要不要一起？”
万星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就看向了坐在一侧的陈十七。
陈十七每日实在是太闷，但是让他把人送出去他又不太甘心。
“去哪里？”
“洛州，离京城不远。说不定，可以见到方少卿。”
万星落挑了挑眉，静静地等着陈十七的答复。
“你不怕我跑了吗？”
陈十七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他是希望自己同去的。
万星落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就翻身到了陈十七身边。
“你觉得，你跑得过我吗？”
万星落特意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的腿长和身高，陈十七没有回他，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远离了万星落。
万星落无趣得撇撇嘴，又坐回了软榻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自认为自己这张脸长得没有那么可怕啊。
“瞧瞧，你把人家娘子吓成了什么样子？”
万星淼的身影忽的出现在万星落的房间。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陈十七下意识就要跳窗出去，万星落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这会儿出去，你是想被发现吗？”
院子里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原来是万家堡的护卫在巡夜。
万星淼一把推开了万星落，自己开了门探出头，“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跟上。”
门外的护卫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见他们离开，万星淼又进了屋。
“别担心，我就是好奇。”
万星淼撩了撩额前的碎发，上前几步拉住了陈十七的胳膊，顺势把她从万星落手里拽了出来。陈十七抽了两下胳膊，未能如愿。
“瞧着，也没有特别特别的地方啊。就是，这里小了许多。”万星淼指了指陈十七的胸部又摸了摸下巴，“难道，你喜欢这样的？”
陈十七脸上一辣，万星淼的意思她听出来了。此时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万星淼箍住了她的胳膊。
万星落抬手便将手边的茶杯砸向了万星淼，万星淼迅速闪身，左手把住了茶杯，右手稳住了陈十七的身形。
“别对我带回来的人评头论足。”
万星落夺过了万星淼手里的胳膊，万星淼却伸手拉住了陈十七另一只胳膊。
“你若是没有事，不如去武林盟一趟。”
“我可是一介女流”
一听这话，万星淼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不过，这件事她有理。
“我不介意推荐一下你这一介女流。”
万星落眼也不眨得看着万星淼，万星淼垂下的眸子忽地抬起，力道一松，陈十七就顺着万星落的力道撞在了他身上。
“咳咳，那什么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洗洗睡吧。我去集合了。”
万星淼说着便翻身从窗户离开了。
“明日一早就出发。”
万星落关了窗，说起了明日的打算。
陈十七再次看向近在咫尺的万星落，方才的一幕幕涌上脑海。绯红忽地堆在了脸上。
万星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脸这么红？还有哪里不舒服？万蒙这个女人，下手真快。”
“我没事。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陈十七慌慌张张躲回了床上。
万星落摸了摸下巴，忽地冲到了床边，“欸，你刚才，不是害羞了吧？真的吗？你们京城的大家闺秀真的会脸红吗？那若是见到心上人会不会脸红心跳？”
这话让陈十七又羞又恼，丢开了谨慎小心，一掀床幔瞪着万星落，大声道：“你若这般好奇，何不去京城抢个大家闺秀回来！”
万星落见她生气，又惊又喜，快走两步拉住了陈十七的床幔，“你刚才，是生气了吗？我还以为你不会……”
陈十七大力地扯过床幔，拒绝见到万星落的脸。
万星落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分，悻悻地回了外间的软榻上。沉默片刻，侧过头看了一眼里间。
“其实，你不用太拘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