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采花贼
“你究竟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莫庭荷双臂交叉在胸前，侧在椅子上看青汐，“莫不是真是什么妖精灵怪？”
“这是我本来的模样。”青汐牙酸地笑笑：“我非人非鸟，非精非怪，我本就没有模样，只是我沾染什么多了，便会化形，这也并非我愿能控制的。”
“这么说起来，你现在的模样，的确与上次在天香楼所看到的不同。”莫庭荷凑到青汐面前，仔细看她的面容，抿嘴说道。
“你曾见过？哪里？”青汐咧嘴一笑，“对哦，难怪我也觉得你面熟，莫公子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莫庭。”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天香楼那次，我的确另有约，本想引荐你与那人见面，可似乎那人不便在天香楼见你，所以我又把你送出去了。”
“嗯，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居然是青儿。”
“天香楼美女多，我愿意沾染美女之气，把自己也变美些。”
“你为何会从煞山下来。”
“那日我带你救下苏公子后，便想去上京城找周公子报信，没想到飞过煞山时，被一股黑气打到，我的翅膀本就受伤，又遇突袭，只能落在煞山之上，煞山上全是阴邪之气，我身上灵气尽失，化不了鸟形，也不甘与邪气同流合污，便以无形之身在煞山盘亘不知多少时日，直到有一天，一匹白马上来，这匹白马身上居然带着些许灵气，我连忙附在它身上，央求它带我下山，没想到这头马居然想让我化作母马伴它左右，我自然是不同意的，所以与它拉扯许久，终是用术法将它驯服，与它下山的时候，正碰上那几个衙役，这几人身上人气极重，我终有机会化作人形，可惜的是，居然化作了男儿身。”
“男儿身还穿裙带钗？”
“我只做过女人，也只会女人盘发，而且，即便我是男儿身，这皮囊依旧好看，你刚才不也夸我漂亮了吗？”
“我刚才是说你与以前不同了，并没有说你比以前漂亮。”
“无妨无妨。”青汐再次拍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熄了蜡烛来与我睡？”
“算了。”莫庭荷抱着枕头放在桌子上：“我睡桌上就好，你自己呆着吧。”
“庭荷姐姐，你昨日还与我一起睡的。”
“别叫我姐姐，我现在觉得有些懊恼。”莫庭荷扭头。
“那我渴了，我要喝水。”
“自己倒。”
“还要去厨房，黑灯瞎火，我怕……”
莫庭荷忍无可忍地扔过去一个枕头：“你给我闭嘴！爱去不去！”
青汐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我只是个无形之体，与你亲近也是为了快些变成女人，你又何必对我那么凶。”
“你现在这模样，哪里不像女人？简直比我还像女人，你将全平安府的公子哥儿迷得神魂颠倒，在天香楼大打出手，多少女人都没做到你这样。”
“哎呀，我只是抛了两个媚眼，哪里想到他们这么把持不住。”青汐捂着脸，羞臊地说：“不过，这次我逃出来可不是因为争风吃醋，是真有人要来杀我，一群官兵进来，见人就杀，我若再不逃，你也见不着我了呀。”
“究竟是谁要杀你？”
“我可不知，那些人穿着一样的衣服，看不出是哪里的。”青汐望望窗外，“我真的好渴呀，你给我去倒水喝。”
“你自己不会？”
“万一我走出去，被你娘亲或者你那个笨哥哥看到，可怎么办。”
莫庭荷“哼”了一声，提着空水壶往院子里走。而青汐则是快速下床，拉开莫庭荷的衣柜，竟摸不到一件防身的东西，不由地在心中骂了一句，然后就拔下头上金簪，捏在手心里。
没过一会儿，窗外果然晃进一个黑衣人，此人大半张脸都被黑布围着，看不清相貌。
“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难道就是采花贼？”青汐故作怯懦地问道。
“就是我呀，小美人，你也听说过我的大名？”
“这恶名昭著的，有谁不知，只是不知你来我这里干什么？”青汐站在墙角，此时此刻，她要尽量与男人保持距离，之前那些衙役的阳气太重，他们又总爱围在自己身边，导致身上那股阳气到现在没有消化，现在青汐每次摸到自己的身体都觉得厌恶，她还是喜欢原来那细细软软的美女身体。
“我来这里，你会不知我想干嘛？”采花贼看到如此美貌少女，心痒难耐，扑将上来。
青汐四处躲避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莫庭荷的脚步声，连忙用身子挡住门，尴尬地笑着说：“这位公子，凡事好商量，你来我这边，必然不是走空门的，公子是求财还是求色？”
“姑娘你说呢？若是我有所求，姑娘能否给啊。”
“我正想说呢，若是你求色，那，那我可给不了你。”说着，青汐就开始解开身上的衣带子。
采花贼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地说：“姑娘这话说的，如此厚待于我，又怎么叫给不了我？”
“所以我说公子误会了，我其实并不是……姑娘。”青汐说着，将身子完全袒露给采花贼看。
采花贼一见青汐的男儿身，顿时吐出一口老血：“你，你居然是个男的？”
“我从未说过我是女的啊。”
“你是个男的，为何要穿女子衣服，身上还有脂粉香？”
“女子也穿男子衣服，男子怎么就不能穿女子衣服了？再说，都穿女子衣服，用些脂粉也未必不可。”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告辞不见！”采花贼说完，翻身爬到窗上，纵身一跳，却听见他的一声惨叫。
青汐越过窗户往下看，采花贼早就落在一张网内不停挣扎，而莫庭荷则是在后面敲锣：“捉到采花贼了！捉到采花贼了。”
四处的灯都亮了起来，外面也传来喧嚣声音，青汐合上窗户，躲进衣柜之中。
保甲急匆匆地赶过来，扶着腰问：“采花贼呢？”
莫庭荷指了指一旁的大网，里面正盘扭着一个黑衣人。
保甲眼见大功到手，人也轻松不少，用脚尖去点那黑衣人：“你这厮也太不要脸了，真当我们当差的是吃素的吗？”
“我是被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给骗了，你抢什么头功？”
“哎！抓到你可就是大功一件！别废话了，起来跟爷爷走。”
“我若是还能站起来，能站在这里听你废话？”
“爬不起来是不是？”保甲挥手叫两个手下过来，将采花贼扛在肩膀上，抬出了莫家。
保甲还与莫家人致谢：“回头我会禀告柳知府，此次擒贼，莫家功不可没。”
“还是不用了，这是大人的计策，我们又怎么敢贪功。”莫庭荷福身说道。
莫大娘也说：“是啊是啊，官爷不用为我们说话，都是我们的本分。”
莫家人这几句话说得保甲心中无比舒畅，自然也是回敬了几句话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莫伯舒看着保甲的背影，噘嘴说道：“妹妹以前可不是这么趋炎附势之人。”
莫大娘说：“你懂什么，咱们争这个功没用，保甲得了功，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而莫庭荷则说：“此次抓贼，还不知道是功是过呢。”
“妹妹这话怎么说，这贼可是糟蹋了不少姑娘，抓了他怎么就不是大功一件呢？”
“这就是你不明白了，若不是有这么一个采花贼，平安府内有多少人家愿意上报女儿家的情况？”
“柳知府贵为知府，平安府内人口哪有不知的。”
“他还真不知道，府衙的账册只记载男丁，因为穷人要分田，富人要分户，那些富家小姐都是不愿见人的，而保甲登记却要详细记录相貌、体长，还要留有画像，如此一来，岂不是姑娘家的闺房事都被官府知道了，我们城西的小门小户自然是不介意的，可城东那些大户人家未必愿意啊。”
“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说，这采花贼采花是假，只是追查瞒报人家而已？换句话说，采花贼是府衙的人？”莫伯舒恍然大悟地点头。
“我猜测是这样的，不过似乎保甲并不知道，不过也无妨，半道上，那采花贼当然会亮明身份，保甲也不敢再捉他了。”
“那我还是不明白，当初保甲来登记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瞒报，怎么采花贼也来了呢？”
莫庭荷张望了一眼自己的房间，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莫伯舒挠着头：“所以妹妹啊，估摸你还是猜错了，这采花贼就是采花贼吧。”
莫大娘打了个哈欠：“真是，为这事搅了好梦，我还乏得很，先睡了。”莫大娘说完，又四处张望，“这么大响动，林夫人怎么没出来？”
“约莫睡得熟吧。”莫伯舒敷衍地说。
“不对，林夫人近来觉浅，不可能睡得这么大动静都扰不到她，怕是出什么事，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着，莫大娘去敲了林夫人房间，敲了半天，都没人应门，再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
林夫人的房里床铺还没展开，显然没人睡，里头她的东西也还在，但是人却没有了。
“林夫人呢？”莫大娘往门外张望：“难道去哪里了？外面宵禁，她也不会外出呀。”
莫庭荷低声说道：“刚才我见着林夫人出去了，应该是回林府了。”
“她，她回去干吗？”莫大娘细一思量：“不好，这是要出事。”说着便赶紧往门外走，莫伯舒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莫庭荷见莫大娘与莫伯舒一同出去后，赶紧打开自己的房门，青汐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哎哟，真是急死人，我跟你挥那么多次手，你怎么都毫不在意啊。”
“你也真有意思，我母亲和哥哥都在，难道还能放你出来？”莫庭荷扶在门栏上：“你倒是说说，你着急忙慌地要出来是为了什么？”
“我内急！”青汐拉起裙子飞快往茅房跑，再回来的时候，故意当做没看见莫庭荷嫌弃的面孔，昂头挺胸又要进屋。
“你自己找地方睡去，别进我这里。”莫庭荷一下把门关上，“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共住一屋也不合适。”
“莫姑娘此言差矣，我没有男女之分，你就当我是一团空气，你可见过空气分什么男女？”
“便是你内里不是男人，身体还是男人的，你去后院找块空地方呆着就是了，别再躲我房间里。”
“庭荷，我们再商量商量。”青汐咂嘴，“我躲你身边也是为了尽快恢复女儿身，你若把我当成个姐姐，会不会更好？”
“不用，不用，你走。”莫庭荷全然不理睬。
青汐讪讪地摸摸鼻子，又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连忙往后院跑去。
原来是莫伯舒回来了，他敲着莫庭荷的门说道：“妹妹，林夫人出事了，你赶紧跟我过去吧。”
莫庭荷连忙拉开门，问道：“出了什么事？”
“应是落水了，又被水流冲到岸边，现在昏迷不醒，母亲在一旁照顾，妹妹，别管了，你赶紧与我一起过去吧。”
莫伯舒带着莫庭荷再去林家的时候，保甲冲了出来，皱眉看着兄妹两个：“刚捉了采花贼，你们就违反宵禁了？”
“大人，林夫人落水了，我带着妹子赶忙去救。”莫伯舒合掌说道。
“林夫人？”虽然在意料之中，不过保甲还是心中一紧，连忙带人与莫家兄妹一起进了林父。
莫大娘此刻正蹲在林夫人身旁掐她人中，但林夫人双目紧闭，始终不醒，莫大娘又双手合十为林夫人按压胸口，从她口中吐出不少水，莫大娘又赶忙将林夫人侧翻过来。
保甲过来帮忙，还问到：“夫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莫大娘笑笑：“我家男人便是这么教我的，我也不知他教的对不对，如今看来，还是有用的。”
“这可是大大有用啊。”保甲摸摸林夫人的额头，“似乎还有些着凉，我们得赶紧送去暖和避风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