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白马仙人还是妖精
“这个……”
“柳知府也说,秦公子不用回答我,此密事应当回柳府当面禀报他。”
“烦请代为转告柳知府,我家中有很急的事,白马仙人也没查到什么,我就先离开了,改日有机会再去柳府叨扰。”
“秦公子这个回答,我很难与柳知府交代,秦公子,你还是跟我去一趟,亲口把这话与柳知府说吧。”来人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骑马到秦公子身边,伸手一捞就把秦公子拉上马背,然后骑回柳府。
秦公子在去柳府的路上路过天香楼,就见天香楼门口熙熙攘攘挤着不少人,都是去看汐姑娘的,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回头问拉着他腰带的衙役说:“你们难道就没发现有妖精混进来了吗?”
“说什么玩笑话,哪里有妖精!”衙役执鞭抽了秦公子一下,疼得秦公子哭爹喊娘,“你可老实了?”
秦公子用嘴咬住拳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秦公子一路被送进府衙,柳知府居然不在,秦公子就只能坐着等他,好不容易等柳知府进来,还看到一堆幕僚一起进来。
“柳知府,这……”
“秦公子,你再说说白马仙人可否?”
“白,白马……”秦公子结巴,白马仙人本来就是他信口胡诌,怎么在柳知府嘴里像是成了真的呢?
“秦公子不要隐瞒,我们这边的人都见多识广,相信秦公子的说法。”一名年纪大些的幕僚耐心地说。
“不,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白马仙人?我带了人去剿,连山都没上,我,我都没看见仙人……”
“这个无妨,能否请秦公子告诉我们,仙人是从哪里来的?”
“等等,你们说的白马仙人,和我说的白马仙人是一个人吗?”
“今日平安城内发生一桩奇事,一蓝衣姑娘骑着白马进城,这本不是稀奇的,可这姑娘很是厉害,她能单手变花,所说的话也是神神秘秘的,倒像是仙人一般,所以我们来问秦公子,这白马仙人底细。对了,秦公子曾说过,这仙人跟你说了些永续河的秘密?”
“不是,不是,跟我说话的白马仙人可并不是那位汐姑娘啊,汐姑娘是天香楼的姑娘啊,与白马仙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位姑娘不是骑着白马进来的吗?她不是白马仙人又哪一个是?”
“对啊,带她进城的衙役便是我派去剿人的,他们个个对这仙人恭敬,若不是仙人,怎么能把那些衙役收拾得服服帖帖。”柳知府捻着胡子,“秦公子,你不用惧怕什么,这边都只有我们几个,你尽管说就是了。”
秦公子此时真是后悔死编了个白马仙人的谎话,但此刻他又胡诌不出什么,只能垂头说:“我不记得了。”
柳知府面上愠怒,他显然对秦公子的这个说法并不满意:“秦公子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等只是想知道白马仙人来历,你说你不记得了,那白马仙人曾说永续河之冤也不记得了吗?”
秦公子左右为难,可最后还是怕得罪柳知府,便说:“我记得,我记得,白马仙人就是跟我说了这么一件事。”
“这么一件事,便也足够了。”柳知府让衙役抓住秦公子,又说:“秦公子不用害怕,我现在就要将这白马仙人抓入官府。”
“为什么要抓她呀?”
“蛊惑人心难道还不是大罪吗?若真是她说永续河有冤,恐怕,她就是杀害王钦差的匪首。”
“汐姑娘哪里像是匪首,充其量只是个妖精罢了。”秦公子说完这话又后悔起来,他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这件事。
“汐姑娘?她的名字?”柳知府冷笑一声:“看来秦公子知道的可比说的多。”
“不是,你们理解错了。”越描越黑,秦公子几次想说出真相算了,可是想想,还是放弃了。
“不管怎么说,今日这位白马仙人就要来过堂。”柳知府吩咐门外衙役道。
两个衙役得令去带人,可没过一会儿便负伤归来,与柳知府说:“那几人都是疯了的,全然不顾我们共事多年,刀刀下狠手,若不是我们跑得快,就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柳知府目露凶光:“此贼杀人诛心,不可再留,再带一百人去,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于是当夜,府衙官差将天香楼团团围住,进门就去找汐姑娘,若有阻拦,横刀就劈,有人命薄的,一下就一命呜呼了,天香楼里都是鬼哭狼嚎,大家都要往外跑,偏偏衙役们一个都不放跑,非要揪出汐姑娘来。
老鸨哭哑着嗓子带人去找汐姑娘,还没进门就被挡在外面的衙役挥刀阻拦,最后这几个衙役全部毙命,踹门进去,窗户大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衙役们带着白骢回去交差,反被柳知府叱骂一顿,柳知府说:“我要这白马有什么用?那个匪贼还在外面,不知被谁救了。”
“大人放心,我们会一家一家查的,定要找到那名汐姑娘。”官差拱手离开,留下柳知府在动自己的小心思。
柳知府觉得,这匪贼定然是有同伙的,她相貌美丽,必然藏不住,于是柳知府心生一计,找了一个个头矮小的幕僚,耳语几句后,那名幕僚便离开了。
第二日,平安府内传来采花贼的消息,城东几处姑娘闺房都遭了贼,把那些大家闺秀们吓得病在床上,而他们的父母更是盯着柳知府,要他尽快找到采花贼。
于是柳知府便下了一道指令,要平安府有女儿的各家向保甲报备,若有隐瞒,一旦出事,只要不在名册内,府衙一概不管。
这道指令一出,保甲便去各家登记女眷的信息,各家各户开始顾忌,不愿跟保甲说,但那采花贼像是知晓一般,竟能找出那些瞒报的女儿家,潇洒一番后离开,惹得人心惶惶,便再也没人敢瞒报了。
柳知府查阅平安府的全部女眷,保甲也在挨个说着各家各户的情况,越说柳知府越生气:“这么长时间,就查不出一个逃出来的女人吗?”
“大人,会不会出城了?”
“守城官兵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女子出城,难道她还会变成空气一般跑走吗?”柳知府越想越气。
“大人……”城西的保甲上来说道:“若说是漂亮女子,城西倒有一个,不过并不是新来的,而是一个姓莫的丫头,聪慧又漂亮,还有点神叨,与你所说的那个仙人倒有些像。”
“这位汐姑娘是个生面孔,你说的那个大概不是。”柳知府突然想起:“你说的可是莫家莫庭荷?”
“对对对,柳知府,你知道她?”
“那便不是她,莫姑娘给意儿看过病,我也见过莫姑娘,与汐姑娘有很大不同。”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估计是我弄错了。”保甲退了下去。
可很快,柳知府又想到了另一桩事情:“等等,你说这个莫庭荷有些神叨是什么意思?”
“这位莫姑娘像是研究玄学的,之前还在家中摆过阵法,上次还有人见这莫姑娘往天上浇了盆水,然后她就不见踪影了。”保甲如实说道,“我是因为听说那名逃犯也是莫名失踪的,才想到莫姑娘这本事。”
“浇了盆水吗便失踪了?”柳知府双眉紧锁,“这听着像个戏法,莫庭荷倒有意思,我原以为她只是擅长医术罢了。”
“莫姑娘会的不止这些,她还擅音律,知诗书,是平安府难得的才女。”
“呵呵,被你这么一说,我反倒对这位莫姑娘更加好奇了。”
“柳大人要见一下吗?”
“不用,我自有我自己的办法。”
“柳大人,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还是和这莫姑娘有关。”保甲眼珠子左右摇摆几下,还是摇头:“算了,未经查证的事我便不要说了。”
“你要么一开始就别说,说了一半又不说,这是何意?”
城西的保甲连忙跪下:“柳大人,我只是想说,苏耀钰苏公子,与这位莫姑娘的关系匪浅,我手底下的人不止一次看到过两人并肩坐着长谈,而且都是苏公子来找莫姑娘的。”
“他们有什么关系?”
“听说苏家还派过媒人去莫家,不过被莫姑娘的爹给打出去了,莫姑娘与苏公子的事也是一直没定,虽然如此,若是我们行事不周,会不会得罪苏公子?”
“你们保甲倒有意思,哪里来的那么多闲磕牙的谈资。”
“所以我刚才说了,未确认的事不好说。”
“你说的事我知道了,不影响你们查案,不过派几个人,盯紧从莫家出入的人便是。”
“莫家现在人多口杂,林家人现在也住在莫家。
“林家?林家不是因为蛊毒一事被灭门了吗?”
“还留着一个老太太,一家产业都没了,寄居在莫家,乡里见她可怜,也没人动她,柳大人的意思是……”
“罢了,现在蛊毒一事也消,就一个孤寡老太,也不必赶尽杀绝,只是总与莫家混着住可不好,打发他们回自己林家住。”
保甲领命去了,可去赶人的时候觉得林夫人一苍老的老太太实在可怜,毕竟莫家那么多人可以相互照顾,若是林夫人一人住在林宅里,想到伤心事,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端。
所以保甲只口头跟林夫人说了下,也没督着她怎样,然后便走了。
夜间,林夫人晚上睡不着,坐在莫家的院子里长吁短叹,她心想自己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丈夫死的时候就留下几亩良田还有一处宅子,也是她自己会经营,与城东那些富家太太相处得了不少好处,家中管家也很会精打细算,她无钱在城东换处宅子,但是在城西,她也算是大户人家,本想再辛苦两年,将家产交给儿子便呆养老在家,不曾想一场蛊毒,家破人亡,如今林家就剩她一个人,感觉事事都没了指望。
林夫人望着厨房前那半截枣树,心想干脆吊死算了,但心中总想着叶落归根,便是死,也不能死在莫家,拖累他们,于是便起身,推开门,径直往林家而去了。
林家门口的官兵早就撤了,林夫人一路没有阻拦,看着昔日繁盛的林家如今凋敝成断壁残垣,心中百转千回,她本想回自己的屋子,可双脚还是往儿子的院落走去。
院门推开,林夫人就看到一口孤零零的井,已经被封口了,林夫人想起万般厄运都是从这井中而来,顿时发了疯般地捶打踢踹井口。
不知不觉,林夫人也打累了,便趴在井口上一边落泪一边敲击胸口,口中呼唤的是儿子的名字。
寒鸦飞起,林夫人的呜咽被困在这林宅之中,夜色又能带走多少呢?
林夫人哭累了,挂着红肿的眼睛来到后院池塘边,脱了鞋袜,往池水潭子里一扑,便坠入水中。
林夫人沉呀沉的,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往上浮,此时她身体的求生本能并不受她意志控制,林夫人在水里闭着眼睛拼命挣扎,双手也是乱抓乱握的,陡然抓住一个绳子一般的东西,自然就往自己那边拉扯。林夫人越抓越觉得不对劲,心想怎么在池塘里竟有这么个东西,便睁开眼睛,与她面对面的竟然是一张惨败的死人脸,林夫人吓到闭气,翻眼晕了过去。
再说莫庭荷那边,她从窗户中看到林夫人离开,转头与坐在她床上的一蓝衣少女说道:“她已经离开了。”
“不会回来了吗?”蓝衣少女调皮地眨眼睛,“她回去干什么?没钱也没人伺候,一个人在家里自生自灭吗?”
“我还是担心,林夫人不知要去做什么,就怕她是回去寻短见的。”
“明明是你故意没有锁门,怎么还怕她回去寻短见?”
“林夫人在我家住的这段时日,总是郁郁寡欢,走不出来,有些事,自己走不出来,没人能带出来,所以不如给她个机会,让她想通。”莫庭荷叹口气,又接着看青汐:“若不是你突然过来,或许还可以等些时日。”
“那也好,她老公孩子都死了,家也没了,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青儿,林夫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自己的人,你莫要看错她。”
“凡事总有想不开啊,就怕等想开的时候,也晚了。”青汐躺倒在枕头上,拍拍床侧:“你怎么不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