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规矩2

我母亲常说我是四个闺女中最不知礼数,且不好管教的一个。我的三个姐姐性子柔顺贤良,只有我在纵容跟娇养中长大,家中人人都得由着我做事。即便如此,母亲仍然夸我这个性子去到哪也叫人欺负不得,说不准还让人吃大亏。可我偏偏在将军府终日懒着,也不想着为自己铺条后路,就连父亲也说一向聪明的我竟视终身大事为儿戏。可我一点也不甘,时时刻刻的讨好实在不像我的性子,我嫁的是谁我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大婚之时昭玉没来我不气也不怪。但自从母亲用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且要我把李妈妈带上,以往的女儿家小性子便开始慢慢消散。

母亲是疼我的,即使我出嫁为人妇了也时时刻刻担忧着我的前途命运。若我的子女往后要在将军府有一席之地,我便不得不收起意气用事的性子。毕竟我除了疼爱我的娘家人,可是一丁点儿能依靠的都没有啊……

回京城这么些日子,我竟发现我出门去茶馆听书的次数少之又少,连话本子也随意地放在一边,蒙上了一层薄灰。我竟也开始担忧我的前途命运了,果然时间改变一个人的能力是极大的。

想到这里时,李妈妈早替我梳好了发髻。

小禾拿早膳来时我也没吃多少,只用了小半碗粥。

我终归是李妈妈一手带大的,有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她。她一脸担忧,搂着我安慰道:“姑娘长大了,但始终都是老爷、夫人最疼爱的孩子,老爷夫人定会十分安慰的。不用怕,有老奴在一日定不会让姑娘受委屈。”

眉娘到时,我正巧刚坐在正堂的座上。她娉娉袅袅地给我做了个福,“夫人安好。”

一袭嫩红的衣裳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更加熠熠光辉,即便是微隆的小腹也遮不住周身的媚态。

我轻抬了手,示意她坐下。

随后我只与她寒暄几句尽了嫡妻之谊,在李妈妈的暗示下也开门见山道:“如今二爷将你抬了做姨娘,你我二人该尽心尽责地伺候,安守本分,你可懂得?”

“妾身明白。”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二爷的后院该是和睦安生、和顺祥泰,为了往后的日子,我此番定下了几条规矩。以免日后发生冲突,二爷责怪我这个嫡妻不会管教。”我淡淡饮了一口茶。

“妾身明白。”

我点点头,示意李妈妈上前来。

李妈妈上前至同我并齐,“眉姨娘如今怀了身孕,且不便再服侍爷了。因此无论今后爷夜里是去哪位主子处,还是新纳了哪位,夫人自然也是管不得的;虽同样是爷的人,但尊卑有别,希望姨娘能明白,莫让他人看了笑话,说咱二爷后院的人不懂规矩;夫人是个宽宏大量的,但也甚是讨厌小人在二爷的后院兴风作浪的,既嫁作人妇理应安守本分,夫人是不会亏待姨娘的。”

这一席话说得客客气气、十分大方。既不会让他人觉得嫡妻不会管教,在这方面又增添了几分觉得我贤良大方的美名。以往她见我时,外室不像外室,良家女子又不像良家女子。可如今她既成了将军府的姨娘,我却是她不得不忌惮的人物。

此刻她还十分乖巧地坐在下边,正接过我让李妈妈拿给她的血燕。李妈妈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的脸色便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大概是些什么正妻打死姨娘之类的例子吧。

我嘴角不禁含了笑,我儿时调皮得很,常常气得李妈妈要“先礼后兵”。便是先好言相劝一番,再吓唬吓唬。如今李妈妈将治我的招数放在她身上,便不禁觉得有趣。

如今那盒血燕在她手中像是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最后还硬生生扯出一个笑来,道一声身体不适便抱着血燕退了出去。

李妈妈回到我身边,轻声道:“该去瞧瞧那些个下人了。”

我叹了口气,打理后院的事我是真不在行,偏生我嫁入将军府时昭玉给我的聘礼便含了他名下所有的商铺、庄子。我当初还调侃过我这位夫君是打定决心是想着回不来了,便随意找了个人继承家业。因此当初他名下的这些财产如今都到了我名下,加上我娘家给的,足足五十六家商铺、十二个庄子。再者我嫁进来的这些日子,我名下的产业不停地在钱生钱,日子便过得十分滋润,哪里有想过去打理?连我自己的财产都懒得理会,整日只晓得玩儿,哪里会想着去管将军府的后院。

李妈妈见此也跟着我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说我心思不缜密,又不肯上进。

加上我身边的小禾与杂役丫头、眉娘身边那两个、跟昭玉出去了的两个小厮,将军府共有十二个丫头、两个领头的婆子、四个小厮。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有十个丫头、两个婆子、两个小厮。正互相低着头窃窃私语,许是在讨论我为何突然管起后院的事了。

小禾得了我的眼色,上前道:“将军府内除了二爷,便是夫人最大,夫人要整顿后院,二爷也是管不得的。”

下人总是比眉娘更好管教些,小禾一句话便将他们威震得鸦雀无声,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此刻瑞雪给我捶着腿,我摆出一副威严且不可侵犯的模样来。这也是李妈妈教的,平日里无论我怎么闹都好,在下人面前定要严加管教、对后院更要管理得当。

“咱后院是绝对容不下把心思放在别处的、怠慢主子的、做事拖沓且不尽心的,夫人一向宽厚,但也是赏罚分明的。”

下边一个年纪稍不那么大的婆子站出来,含着笑道:“夫人,咱们下人也有下人的事要做,实在不便在这耽搁太多时间……”

这话一出,她身后的人又都窃窃私语了起来,似有不满。

一旁的小禾脸色阴沉,看向了我。

我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才缓缓道:“拖下去掌嘴,再打发走了。”

顿时下边没一个人敢再说话,那婆子一面哭喊着求饶,一面让别人替她说话,但除了她的喊叫声便再无别的声音了。

我用碗盖拨弄着茶碗里漂浮的茶叶,淡淡开口:“后院也不需要不受管教的人。你们都做得很好,没有与她同流合污,该赏。”

随后,便示意小禾给他们一人派了两颗金瓜子。十余人又是磕头又是谢恩,还立下生生世世尽心尽力服侍我的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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