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挑衅
次日一早醒来便感觉头痛欲裂,今日瑞雪没有叫我,却一大早不知所踪了,只有小禾一人伺候着我洗漱。
待我收拾过后,听见身后与外界相隔的珠帘啪嗒啪嗒地响,大概是瑞雪回来了。
“姑娘,醒酒汤来了。”
果真是瑞雪待我好,知道我醒来会头疼,还端来了醒酒汤。
今日的阳光甚好,想着还许久未曾好好晒一晒,便急急喝尽了汤,吩咐两个丫头将我的话本拿上随我到外头去。
七八月天儿太阳很是灼热,难为我今儿起得早,伴着早晨的微风倒也不燥。
只到此处住下一两天而已,这儿的风光我到了今日才算看得清。左边的山杜英种得恰好,将日头遮了大半,很是阴凉。门口处的两侧皆造了小半人高、且宽大的扶栏,正好够一人坐躺。
我坐在靠近月亮门那处的扶栏上翻阅话本,小禾在一侧用团扇为我送风。
不知为何今日拿的话本情节很是枯燥乏味,眼神便又四处游走。好在我这余光一撇,不然还发现不了月亮门外的昭玉。
昭玉所在之处像一个院子,他坐在院子的左侧,也就是靠近月亮门那一处的石桌前喝茶,身边还站着昨日在营地那见过的娇弱美人。
二人的身后既是像我身后一般大的屋子了,难不成我与他们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真是晦气……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想到他们每晚都在一处我便眼睛疼,只觉得昭玉这一做派很是让人不爽,白白浪费了我这美好年华。
打算回屋时,对面的昭玉好像看见了我,还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没被瞧见倒也罢,如今不仅见了还示意我过去,我回屋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便扔下话本起身,过了月亮门。
此番脑袋还有些晕乎,也不知唤他做什么,也不好直呼其名吧,便跟着丫头一同喊。
“二爷。”我微微福了一福。
他身边的美人也向我福身道:“夫人好。”
此刻离美人更近了些,发现她并不止我昨日看见的那般惊艳。美人也怕热,只着了件似透非透的轻纱,那件纱裙却裹不住她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的肩头、小臂叫人想入非非,一双娇小白嫩的柔荑上还戴着一只极细的翡翠镯子。一头青丝只用一支花簪勉强盘起,滑落的发梢在细嫩的颈脖上更显风情韵味。
昭玉示意我坐下,问道:“今早可有头疼?”
我答道:“一点点,过会儿便不碍事了。”
他拿起一旁空余的茶杯示意身边的美人满上一杯,又递到我面前,“我原不知你酒量深浅,没想到区区一点果酒你便醉了。此处的宴席不比京城能躲就躲,往后便将喝酒的事推给我,比一早醒来头疼强。”
我应了声,接过茶杯呷了一口。
昭玉起身道:“是时候回营地了。”
美人也很是贴心地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柔荑被他移开。
待昭玉离开,整个院子都安静了起来。
“我也该回去了。”不回去还留在这做什么。
“夫人。”
方才起身,美人便叫住了我。
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缓缓坐下,顾作劳累状道:“妾身怀了身孕,不便站着与夫人说话,望夫人谅解。”
我本想与她和谐相处,本想着昭玉身边多个女人无所谓,无非是多一套碗筷的事。真是了不得,我此番安稳的生活居然要开始狂风大作了。
“如今妾身又身怀……”
“他以后要唤我做母亲,唤你姨娘。”还未等她说完我便说出了这句大实话。
她嘴角抽了抽,又清了清嗓子道:“妾身……”
“他以后要给我下跪磕头,无论是嫁是娶皆听我的。”又说了句大实话。
没想到吧小美人,论找事你可比不过我高幼宁。
我笑眯眯微俯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腹,“记得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哦对,你还没有位份吧,没关系,我同我夫君提一提。”
一语道罢,便领着两个丫头回我的院子。
只听见娇弱的跺脚声。
我猛地一回头大喊:“别把我儿子跺坏了。”
美人被我吓了一惊,但此刻她的脸已经黑得不行了。
回到房里,一掀开珠帘两个丫头便哈哈大笑起来。
尤其是小禾,笑得捂着肚子道:“瞧那勾栏做派的狐媚子,如今遇上咱们夫人看她还敢不敢兴风作浪。”
瑞雪笑道:“敢惹我家姑娘,她也算是这世上独一份儿的。”
两个丫头的称赞很是让我受用,我坐在床榻上问道:“那小美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小禾也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道:“话说三个月前……二爷从敌军手中救回了个名叫眉娘的小女子,领回来洗吧洗吧倒也是个美人儿。那女人好不知廉耻,竟几次三番勾引我们二爷,更甚者往酒里下迷药,哎呀……二爷这就失了身。”
“后来呢?”我跟瑞雪齐声问道。
“后来啊,那女子不仅不知廉耻,那一做派像是做了夫人的模样。在二爷跟前便乖巧懂事楚楚可怜,二爷走了便对咱们又打又骂。二爷知道的时候偏偏她又怀了身孕,也不忍责罚。如今既是二爷不理,她也不害臊地非贴上去。”小禾叹息道。
我对小禾及一众丫头小厮深表同情。
小禾道:“夫人是个好主子,跟在夫人身边咱们都知足了。”
难怪我来的第一晚只不过摔了把梳子她们都能这么大阵仗,原是被人打骂怕了。我握着小禾的手道:“你们放宽心,有我在一日必定不让你们在那处吃了亏。”
原本眼睛才雪亮起来的小禾突然又暗下来,“那女人可什么都会,琴棋书画、唱曲儿跳舞无一不精通,可二爷又偏偏爱这……”
两道炽热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
“别想了,姑娘什么都不愿学,现在才学太晚了。”寂静被瑞雪打破。
小禾一脸消沉道:“那可怎么办,那个女人这么厉害,咱们夫人怎么斗得过。”
瑞雪问道:“斗不过会如何?”
小禾道:“自然是谋财害命,惨绝人寰……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两个丫头自顾说着那个眉娘如何如何恐怖,往后会如何如何死,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我起身道:“一个小女子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你们当她是我?”
她们二人用着“你还太年轻”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还有泪光点点。我被看得心里发了毛,“瑞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凡是在我身边伺候的何时受过委屈?”
这话我说出来都掺了几分心虚,若不是那皇帝老儿赐婚,我又怎会嫁给昭玉,如今还被外人联合自家父母亲来到这鬼地方。独自一人留在将军府自然比这里快活得多,没有刻意的明枪暗斗,只有真情实意……
母亲说没有人能当一辈子的姑娘,我却没想过离开温暖的港湾来得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