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谎言

另外一边，秦宓却是没有浠容的心情那么轻松。

院中还站着三人，她的师父，当朝太子，还有扶着太子，看起来略显冷淡的女子。她请三人在前厅坐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太子看起来还在病中，但是心情看起来不错，而他身旁女子偶尔打量她的目光，让她作为女人的直觉感到有些不妙。

她看了看百里初寻，又看了看萧夜宸。咬了咬牙，她开门见山地问：“太子殿下来这里，应该还有疑问想要我解答吧？”

“确实有，当年你既然被识破身份，连你的姐姐和姐夫，也就是容太医夫妇都被杀人灭口，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秦宓默了默，然后说：“是玄苍教救了我，而那些人并不知道玄苍教的存在……他们知道我与容太医的关系，是因为他们之前跟踪了我，但他们并不知道我是山水庄弟子，那天……”

秦宓的脸上出现悔恨的神情，眼眶微微泛红。

“我不该顺路去姐姐家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只小鸟从外面飞了进来，在房檐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就像是说话，而她目不斜视。

孟清蝶瞧了瞧黄鹂鸟，又瞧了瞧面前的秦宓，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萧夜宸没给她太多缓和情绪的时间，又问：“那你究竟从黑市上卖了多少毒药出去？”

之前就已经得到了萧倾颜的消息，他已经对此事了解的差不多，今日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进一步核查。

他慢慢在脑海里将这件事情理顺。

因痴迷于制毒，秦宓在顺和十五年，也就是距今十三多年前，开始在黑市上贩卖自己制作的毒药。这期间卖出的毒药，应该就有萧夜钦所中的寒毒。六年后，秦宓加入玄苍教，并在不久后被提拔为七人暗杀小队里的摇光。

与此几乎同时，她在黑市上卖出“落花飘雪”，被人跟踪识破身份，姐姐与姐夫由于自己的原因而被威胁，成了害死四皇子的从犯。期间，她被关了起来，又被迫交出三份毒药，然后，她找机会向玄苍教传递消息，被玄苍教救出，但此时七人刺杀小队北上去燕城执行任务，她被带走不久后，便假死离开了玄苍教。

等到她回来，便听到了姐姐与姐夫的死讯。

但幸运的是，容昭华并未受牵连。

因为夫妻俩平时忙碌，所以通常容昭华并不在容家，而是在山水庄与秦宓住在一起，因此，才没有被卷进此事。

听了秦宓将这些娓娓道来的话后，萧夜宸沉默着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没开口的百里初寻沉声询问。

“秦宓，你啊……你为什么不将这些事告诉我？”

“师父……”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秦宓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悲大喜，眸光中只有一片死寂，“我唯恐被那个人找到，所以才经年累月的不回来，去偏远之地寻找罕见的药草，去荒凉之地医治疑难杂症。”

“我想只有哪一天因此死去，才能让我的良心有片刻安宁。”她低下头，缓缓说。

百里初寻看着自己的大弟子如此沉寂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此情形，沉默半晌的萧夜宸终于开了口：“大师姐，无意冒犯，你今年贵庚。”

秦宓扯了扯嘴角：“三十有二。”

“也就是说，顺和十五年，你十九岁了，十九岁，比清蝶还要大一岁，居然只是为了钱财，就不顾律法，在黑市贩卖毒药。不过也可以理解，我勉强相信你。”萧夜宸看了一眼孟清蝶，后者对他点点头，于是他会意一笑，接着说，“而且，虽然你说自己的父亲是被罢官回乡，但我查了多年前的卷宗，只有一位姓秦的被流放的记录，理由是，收受西域的贿赂。那么，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秦宓的脸色微微一变。

从秦宓坐下后，孟清蝶就一直在观察对方的服装，特别是那个挂在脖子上的银项圈。秦宓的着装明显是南疆人的装扮，银项圈上刻的“五毒”更是栩栩如生，可是这个看起来地道的南疆人……

“奇怪，你听不懂鸟说的话啊。”孟清蝶站起身来，手腕一抬，飞走的黄鹂鸟又飞了回来，“你听不懂它的话，却穿着南疆人的衣服，说明你的确是南疆族人，却来不及学习这些，养育你的人就撒手人寰。那么，东都皇室的寒毒，以及失传的‘落花飘雪’，你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呢？”

一连串的话题问得秦宓心惊胆战，她一个字都无法回答。

孟清蝶知道对方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毕竟，连圣医宫都拿不出这两种药的完整方子。那么，秦宓背后的势力肯定比圣医宫更强。却也不会是玄苍教，毕竟，如果宫九临有“落花飘雪”的话，凭借她那股执念，肯定无惧任何风险将这个毒投入皇宫的御膳房。她又想到在圣医宫主殿残骸里找到的残留毒药，经过青菀的核查，只对有武功的人起效，所以玄苍教是有改良毒药的能力，但却没有能还原“落花飘雪”的古方。

说到这个份上，孟清蝶已经没有半点温和可言，她冷冷地问：“莫不是你什么都不是，反而是来自其他国家的细作吧？”

“细作？”以为今日只是试探浠容，却听了这么多秘密的百里初寻，他的表情头一次生动了起来，眼睛里出现了大大的“惊讶”二字。

表情最惊讶的还是秦宓：“你……你是什么人？”

“圣医宫宫主，孟清蝶，”她缓缓回答，又瞟了萧夜宸一眼，表情有点傲娇地特地加了一句，“也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