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玉霞山

“殇儿，你来了。”

宫九临站在一处断崖边，恰好能俯视山腰的圣医宫，她的眸中暮色低沉，没有半点光亮。既没有复仇的火，也没有对杀戮的渴望，就好像是迟暮之人，将死之刻，对一切都毫无兴趣。

此时此刻，一切劝说都不会有效果，她无比清楚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但她还是低声回道：“姑姑，这里风大，小心身体。”

宫九临侧头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终于想通了吗？”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再忤逆您。”她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可是殇儿，这条路是不归路，我遵守与你的约定不动归雪，而你，也必须守在山腰，阻止一切想要上来的人。”

宫九临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动作轻佻，眯起的目光中却透露着危险。宫九临靠近她的脸轻声继续说，丝丝气息带着从未闻过的中药味：“这个任务你应该可以完成吧，若一切顺利，今夜过后，玄苍教就托付给你了。我确实不是个好姑姑，因为……我真的很嫉妒你。”

她眉梢一动，诧异地抬起头。

刚想问什么，却见对方已经扭过头，她只好按下所问，回答：“定不负所望。”直觉告诉她，宫九临不太对劲，但现在的氛围不适合问任何内容。

只是没想到，这一错过，此生就再也没机会问清楚了。

见两人说完话，叶煜寒上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平静地开口：“山上的暗哨都一一拔除，天亮后，圣医宫就会发现异常。再过半个时辰，圣医宫外的所有山路就会被封锁，到时候，一个人也不会逃出来。”

山岚阵阵，吹动衣袖飘扬，一丝淡淡的金光从云后渗出，天要亮了。

“很好。”宫九临终于笑了出来，“主菜交给我，我和她的恩怨到此为止了。之前碍事的走了，如今宫内护法只有一个青菀，你去对付她。”

“我明白。”叶煜寒低声答。

“看啊，殇儿，这片宫殿美吗？真美啊，但这是狗皇帝赐给你姨母的，如果当年没有那场政变，我就是如今的长公主，说不定能建一片更美更壮阔的宫殿。”

圣医宫占地数千亩，在初升的朝阳下，虚无飘渺的白雾如薄纱，天边的朝霞光芒万丈，衬托此地恍若仙境，可惜，从今日起，就不再是了。

她看着宫九临上前两步，抬起双手“哈哈”大笑了两声，声音中充满了肆意妄为的傲气。

“既然不是我的，那就燃烧吧，将一切都化为焦土，一如当年的重霄派！”

十月初十，秋末冬初，玉霞山的竹林还是青翠的，却也铺了一地枯萎的竹叶，踩在上面，松软的土地发出轻微的细响。宫倾殇带领着一小队暗卫巡逻各个山路，整座山除了偶尔传来的声响，半点听不到山上传来的声音。

她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山上，久久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圣医宫内正上演一场好戏。

圣医宫虽然门派广大，但宫中弟子有一成是不懂武功的医女，七成武功平平，由于圣医宫心法难练，只有十年以上的弟子才学有所成。因此只有剩下这两成，才勉强能与她过两招，现在青菀又被叶煜寒引走，现在的琴心宫，基本已经控制了一半。只要她能控制住百里初琴，剩下的一半也不用再管。

“盯着她们。”宫九临嘱咐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进来。”

“是。”弟子点头。

台阶之下，被俘虏的圣医宫弟子绑在一处，其中一名弟子咬牙看着同伴的尸体，又转头恨恨地盯着宫九临的背影。

“这个眼神不错，不过你已经没有报仇的机会。”宫九临轻笑着扔掉手中沾了血的剑，毫不在意地摇着玄羽扇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