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坚定

“公主殿下，你这是要去哪里？”

没走出几步，菉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差点忘了这一茬。公主府里的情况也很复杂，她得让人帮忙打理这里的一切。转身后，她对疑惑的菉竹亮出圣女令，解释道：“我得出去一趟，大概半个月，这期间，若是有人来问，就称病不要外出，菉竹，你的易容术骗骗一般人也够了。”

她抬手拦住跟在身后的蓂，拉着对方的手交给菉竹：“她的身材与我差不多，可以扮做我的模样。”

蓂难得露出纠结的神色，显然在思考是优先保护公主，还是优先听从公主的指令。

菉竹明显没反应过来：“半个月，等等公主……”

在这之中，最冷静的反而是在旁观的归雪。她默不作声地看了一圈，然后走到菉竹身前问：“如果半个月后你没有回来呢？”

她已经走到过堂的门前，像晚霞一般浓墨重彩的裙摆扫过台阶，闻言，她转身一笑，夹杂着几多无奈、几多急切，又有一丝释然。

“如果我没有回来，那么你自由了，归雪。”

察觉到什么的归雪也没有想到这个回答，一时愣住，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没有功夫再耽误，她对着三人摆了摆手。

“但我会努力回来的！”

“公主……”

菉竹上前还想说什么，但一股力拽住了她的手，她回头一看，归雪对她摇摇头，说：“相信她吧。”

拿到圣女令后，她先去了一趟沁月楼下的地宫，果然除了守门和巡逻的弟子就没有多余的人。她又去找老鸨，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现情况与她料想的差不多。九月二十四一早，宫九临与萧夜钦就离开了，在此之前，提前调走了弟子、杀手以及暗卫。

做了这么多，她却一点都不知道，这是把她的耳目都断干净了呀。

没有再问什么，她让老鸨准备了快马，然后又去花魁楼随便收拾了些行李带走。

她没有出过远门，这一趟去瑶城三千里，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夜里忧虑过重也没有休息好。路上换过两匹马，她才在十月初九的晚上到达瑶城的玉霞山山脚。

月落星沉，黎明前的瑶山静得像座墓，偶尔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鸟鸣。山路陡峭只能下马走路，她握紧手中的令牌，沿着后山的小路往上走去。山脚离山顶有段距离，走上去需要大半个时辰，而她现在身心俱疲，还要提起十分的警惕注意周围，只会更慢。

毫无疑问，玄苍教的人现在就埋伏在这座山里。围攻圣医宫的日子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们一定会提前将圣医宫在山上的岗哨一一拔除，先将圣医宫围困在山中，然后再一步步蚕食。现在这么安静，她怀疑围攻已经开始了。

夜里难以视路，玄苍教中有擅长机关做埋伏的弟子，若是不慎踩中陷阱，她也得交代在这里。想到这个，她直接从行囊中拿出一管琴箫，放至唇边，闭上眼睛悠悠吹奏起来。

飞鸟振翅，叶落归根，花落成泥，自然产生的声响，与因人而产生的声响分外不同。一曲还未至半，她就知道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那人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打断这一箫曲。

一曲终。

她睁开眼，对面前的人说：“教主，走吧。”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比夜色还浓郁的墨紫色锦衣，正是萧夜钦，但在此时此刻，他只是玄苍教教主叶煜寒。

听到此话，他微微一笑：“你还是来了。”

“仔细想想其实就明白了，你特地捏造一个不存在的北方匪贼，无非是想让京华城在你走后戒严，让我出不来。”顿了顿，她接着说，“但是，这个谣言消失得太早，我发觉不对劲后可以刚好赶过来。如果你真想让我置身事外，就应该万无一失地把我留在公主府。不过，至少你没有让姑姑动归雪，这一点我该感谢你。”

没有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叶煜寒听后上前两步：“在我将母亲的遗物，这只琴箫赠给你后，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缠绕在一起。”

“我明白。”她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时眼里满是坚韧的神色，“所以我来了。”

“当初你还是个婴儿，被舅舅捡到，然后被失去女儿的母亲收养，和我一同长大，又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不得不加入玄苍教面对一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后悔吗？”对方伸出双手，轻轻拥抱着她，而她也伸出双手环绕着对方劲瘦的腰。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她明白对方其实问的不是这些，真正想问的问题反而掩盖在这些问题之后，没有问出来。

“我从未后悔如今的任何一件事，当然也没后悔遇到你。”她定了定神，松开抱着他腰间的手，抬头坚定地看着她。

“二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听到她如此郑重的语气，叶煜寒有点诧异，但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说：“还有什么事比现在的事还重要？”

“很重要，与你有关，与宫九临有关，也与你的身世有关。”

她认真地看着他，刚开口时眼眸里还有纠结之色，现在都没有了。

叶煜寒无法拒绝她，即使他有预感接下来听到的话，很有可能动摇他至今坚持下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