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妩vs陈桉 （三）
午膳是在漱玉堂用的，那是周氏的院子。冬妩懒懒散散地跟着他们往那边走。
“嫡姐，我听清月说你很少吃早膳，叫桃枝给你准备了一些糕点，吃饭前垫垫肚子。”季庭安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一句，“知道你跟他们一桌吃不下，你忍着点，这个李培是中书尉的儿子。”
冬妩抬眼敲了一下前面的季瑶欢和李培两人，眉头皱了皱，“周氏还真是豁的出去，满丰都那么好的人家不嫁，巴巴地要去京城寻门姻亲，还不如直接把她女儿送到宫里去当娘娘，回头我和你还得叫她一声贵人。这低不成高不就的，妾室比那花花草草还多，也是个没心窍的。”冬妩话说的鄙夷，就刚刚那个李培坐在堂上，那眼珠子还不是往她身上瞟。
“嫡姐徒生了一张好相貌，怎么不进宫当娘娘去?”季庭安敲她一脸不悦劝她稍微收敛着点，没了冬妩姑娘的身份，她可不能兴风作浪，起码不能明目张胆地兴风作浪。
“你净那我打趣，你马上也快参加选仕了，可不得给我争点气。”冬妩那扇把儿戳他，季庭安笑着说是。
季瑶欢听见后面两姊妹聊的愉快，丝毫没在意她的存在，想说的话在喉头梗了梗，偏头跟周氏说，“李培这回过来还给额娘和爹爹带了贵妃娘娘赏的一柄玉如意和一些宫绣的缎锦，虽说织造署也不缺这些，但宫里的绣娘的活计可真真是精巧，额娘穿上肯定看起来都更漂亮了些。”
周氏闻言一喜，“瑶欢你有心了，事事都还想着额娘，京城距丰都路远，我时常挂念你也只得写信，培哥儿对你好，我这做娘亲的也是把这心放下了。”
“自然。”李培笑着应她，目光流转到冬妩身上，“这会过来不晓得能见上瑶欢的姐姐，所以匆忙间未能准备什么。”
冬妩听见前面那人提起她，快了脚步过去，“妹妹正说我什么呢?”
“李培说他没来得及给姐姐准备东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季瑶欢话儿说的巧，她哪是没来得及准备，，是根本就没想着给冬妩备上一份。
“不知妹夫送了老爷和周姨娘什么?”冬妩摇着扇开口，扇子遮了大半张脸，那双眼睛跟冬妩的额娘一般漂亮，似一汪泉水。
但季瑶欢被她这么看着却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她抢着答道，“送了一柄如意和一些锦缎罢了，姐姐若喜欢，从里面挑一匹也行。”
冬妩突然笑起来，“妹妹送给周姨娘的东西我怎么好去拿?再说，周姨娘衣裳的颜色我也穿不得，在寺庙里待着，素净些好。”
她越过这三人跟着季庭安往前走。
季瑶欢气的牙痒痒，看着周氏撒娇，“额娘，你看她，什么态度!”
“管她什么态度，你从这织造署嫁出去，你便是这府上的千金小姐，她一个没娘亲的孤女，翻得出什么花儿来。”
李培看着冬妩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瑶欢你不喜欢你这个嫡姐么?”
“我…”季瑶欢当然不喜欢，有哪个庶出的喜欢自己的嫡姐，出身就压他们一头，“许久不见慈安姐姐，有些生分了罢，我没想到姐姐对我成见这么大，瑶欢也只是好心。”
季瑶欢正说的起劲儿，却见李培的眼睛都快挂到那黄色衣衫上了，连个笑也没挤出来。
冬妩借口有点厕急，去偏厅吃了些糕点才上了饭桌，季瑶欢下意识地想坐到季云海旁边，却见季庭安看了她一眼，她甩了甩袖子坐到了后一个位置。
长条的桌上，放着各类珍馐，季云海不时让人给季瑶欢和李培添菜。
“慈安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随意。”
他话音落，季庭安便伸手给冬妩挑些她平日里吃的菜，好似一记耳光搭在季云海脸上。
“嫡姐，这鳜鱼鲜的很，还是上回我和云归出去钓回来的”
冬妩闻言道，“云家那个孩子今年和你一般大了吧？”
“是了，他还要比我高些。”季庭安对着冬妩就是落不下的笑意，冬妩聊完这两句便掐了话题。
一餐快完的时候，冬妩举起茶杯对着季瑶欢和李培。
“我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大婚我也没见着，还颇有些遗憾。”那天要不是季庭安死活拦着她不让去，她非得让人去砸场子。这么说，冬妩能不遗憾吗?
“这杯酒敬你们，祝瑶欢妹妹和中书郎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冬妩掩袖喝掉了那杯茶水，又倒了一杯，把季庭安也拉起来。
“这第二杯，代表我娘亲敬瑶欢妹妹。”她还没等季瑶欢和李培接话，便抬手将那还热着的茶水洒在了脚边。
众人皆是错愕，季瑶欢僵着脸，“慈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在敬她还是在咒她?
“我娘亲敬你，便要用着地底下的规矩。”季庭安憋着笑，冬妩出手还真是狠，季云海把桌一拍，“都消停点，慈安你吃完了就让庭安带你去休息。”
“妹妹带着妹夫好好逛逛这园子，这一草一木都漂亮的紧，江南好的就是这风景，还有我额娘从前旧院子里的篱墙下的槐树也是值得看看的。”冬妩说这话的时候，周氏的表情有了微不可见的变化，冬妩委身行礼后，坠着鹅黄色的衣衫离开了。
她歇在从前的东苑里，季庭安专门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铺着那些人送来听柳舫的好被褥。他们两个才不稀奇那李培的东西，拿的都是些宫里娘娘挑剩下的，冬妩的宝贝多得是，季庭安觉得她身上这衣服穿到这里来也是可惜。
“许久未见嫡姐穿这么嫩的衣裳了。”
冬妩低头瞧了瞧，“不好看吗?”
“好看，我嫡姐倾国倾城，跟那天仙似的。不过是你平常都穿的素净，这么出挑的颜色你都是拿去送别的姑娘的。”季庭安替她把珠帘拉下，妆羽和桃枝伺候着冬妩把外衣和珠钗取了。
“季慈安喜欢这个颜色，你忘了吗?”
从前的她是很爱这些明艳的衣衫的，江南织造署本就是个肥差，她额娘在的时候，娘家又是出名的商贾，冬妩小的时候可喜欢这粉的黄的紫的，她还经常抱着季庭安给他讲讲那些老故事。
“没有，姐姐先休息罢，晚些时候，宾客们便要入园子了，吵着你清净，你又要拿人开刀。”季庭安撂下话退了出去。
桃枝留下在门外侯着，季庭安带走了妆羽，因为冬妩说她用不着那么大场面，留下桃枝也是因为她名字里的桃字。
冬妩歇了一个时辰，桃枝给她重新挽了发髻，珠钗坠在上面，“大小姐，您看着有些疲惫。”
“是嘛?”冬妩瞧瞧铜镜里的自己，似乎是有点，便叫桃枝多补了点脂粉。
“你跟着庭安多久了?”
“四年。”桃枝答，“公子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宽容，有时候别苑的故意找我们茬，他都帮衬着我们。”
“他是你们主子，应该的。”冬妩梳整好，提了裙摆下楼，季庭安在院门口等她。
“嫡姐，可还习惯?”
“还行吧，终归是我那被褥舒坦。”冬妩跟着他往百花园去，那里是整个季府的大花园，她额娘在的时候还带她到里面扑蝶玩。
“季瑶欢请了哪些个？”她不急不缓的去，巴不得早点结束还回去躺着。
“丰都的一些人和李培在这附近的朋友。”季庭安提醒冬妩不要惹事，“别的都可由着你，但是今天你控制住，那个李培要真发起狠把你挖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怕什么，我跑就是了。”她说得轻巧，要是她真想逃，便是神仙也抓不住她的。冬妩留在丰都，自有它的道理。
临近园子，里面莺莺燕燕的围在一堆儿说话，冬妩没什么朋友便寻个僻静的假山后让桃枝看着人，她歇歇脚。
冬妩感觉有人在看着她，睁眼条件反射的便要拿手劈人。
“是我。”熟悉的声音窜进耳边，冬妩认出这是那个夜闯闺阁的陈桉。
“公子说笑，我何曾见过公子?”季慈安是从未见过外男的，这陈桉就算认出她，她也不能承认。
“不曾见过?”陈桉回味着这句话，“那天晚上你没戴面纱。”
“我是这季家的嫡女，公子莫要拿我开玩笑。”
“你就是那个传的半死不活的嫡女?”陈桉上下大量了一下，这生龙活虎的，哪里像个病恹恹的人儿，这个叫冬妩的怎么又成了这季家嫡女?
“公子若有什么想说的，也请咽回去。”冬妩没了耐心，虽然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是这么快撞见人，还是第一回
“在下陈桉，见过姑娘。”他拱手作揖。
“你是季瑶欢的朋友?”
“我是中书郎的……姑且可以称作朋友吧。”他背着手笑笑，一身玄色暗纹金丝竹纹衣袍，腰间的玉佩到看起来是不错的成色。
“公子看起来不像这江南的人。”这个叫陈桉的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野心，看起来还是个不小的官差。
“在下随同中书郎从京城过来，自然不是江南的人。”他正说着，李培瞧见陈桉，快步过来，“陈桉兄，让我好找，躲在这儿跟女孩子说话呢。”
“哪里，不过瞧这姑娘面善，闲聊两句。”他打着哈哈过去了，冬妩逃也似地要离开这里，他就不该答应这季家的人留下来。
慈安姐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季瑶欢问着，虽然她也不想见到这个嫡姐，今天该炫耀的该表现得都表现完了，她走或不走都是一双筷子的事儿，也无妨。
“有些乏了，妹妹和这些小姐妹玩的愉快，我便不加叨扰桃枝你送我回去吧。”她搭着桃枝的手出了园子，季庭安也过去送她。
“你这个嫡姐儿穿得可真是寒酸，连个丫鬟都没有，哪家的嫡姐儿像她似的。”有一个官家小姐奉承这季瑶欢便开始捧高踩低。
“姐姐长居寺庙，穿得素净些也和规距。”季瑶欢笑着，很快把话题扯到了别处。
陈桉远远站着，回想着刚刚冬妩的衣裙，廉价吗？那双面绣的勾线莲花的图样可不是任哪个绣娘都做的出来的，那是宫里的东西。
这个季家嫡姐儿还真是有趣儿，陈桉想着想着不免笑出了声。
“陈桉兄你笑什么?我讲的不好吗?”李培正在他面前高谈阔论地讲一些时事，陈桉敛了神色，“没有，不过是想起一些好玩的事罢了。”
冬妩：低调的奢华，是他们不识货
陈桉：我识货，我一眼就瞅见这天仙似的姑娘
冬妩：公子说话还是稳重些好
可爱的作者：陈桉冲啊，让我们冬妩记住你
可爱的作者：帮她手撕小婊砸，冬妩就是你的了
陈桉：是吗？
可爱的作者：我有剧本，按我的做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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