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 下卷
在场有胆小的女眷当即就怕的站不住脚,这群命妇养尊处优久了,稍微一点打击都能让她们方寸大乱。
李持殊:“久闻陛下喜佛法,为表诚意,我将青法大师的指头取了下来,送予陛下。”
青法大师在民间颇有口碑,他慈悲宽仁,怜爱世人,不少世家私底下都和他有来往。
李持殊在封后大典上送这截指骨,比起祝贺,更像是来示威的。
江皖:这就是来示威的。
李持殊一直对中原地带虎视眈眈,哪怕在后期王泽妤把握朝政后,都沒有彻底死心。
谢晔:(冷不丁)“缦讫提的断腿治好了?”
缦讫提是陇西八贵之一,更是蠕蠕的大将领。
在与蠕蠕的战没中,谢晔斩敌方首将缦讫提双腿,蠕蠕大败。
东雍也因此收复北方失地襄、宛二城。
提起缦论提,李持殊面色更冷三分,毕竟按照辈分来说,缦讫提还算是他的叔父。
江皖:杀人诛心啊,谢二。
沒想到谢晔居然还那么会阴阳人,江皖还真是小瞧了他。
谢昼:(随之附和)“昼幼时读书常看到关于北境的描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该是何等的美景?”
谢昼:“先前还遗憾,如今倒是可以去宛城观雪台一赏美景。”
李持殊:(扬眉一笑)“还真是巧了,我也想看看扬州是什么样。”
李持殊:“宛城还看不到你口中的盛况,你说的那些,盛乐才会有。”
李持殊:“不如这样,你去盛乐做回客,我去扬州赏个花?”
一直沉默的桓清平抬起低垂的眼睫,眸色淡淡,面若寒玉。
桓清平:“大柱国说笑了。”
扬州乃南部腹地,让李持殊入洛城已是极限,若是他继续南下,可就危险了。
李持殊:“大司马又怎知我不是真情实意?”
桓清平:“玩笑开多了,便沒什么意思了。”
殿下暗潮涌动,殿上却风平浪靜,面对李持殊引起的这场闹剧,东雍带并没有什么应激反应。
东雍帝:(未作表态,礼节性的挥了挥手)“既是北地的心意,便收下罢。
东雍帝:“回头供在宛城的佛堂里,权当告慰上天了。
东雍帝也不是个软柿子,又怎会任由李持殊挑衅?
任他李持殊再如何伶牙俐齿,也改变不了刚刚吃了败仗的事实。
江皖见他吃瘪,心中无比畅快。
江皖:李持殊啊李持殊,你也有今天?
原著中太子翡久病未愈,王泽妤手握大权意图扶持傀儡皇帝登基,东雍皇室岌岌可危你与太子翡的叔父广平王自西部发兵,驰援洛城。
然而李持殊早已预料到广平王会发兵,遂在途中设下埋伏,坑杀士兵数万。最后更是一路杀到幽城,将广平王连带他的六个儿子全部杀了。
幽城被灭,广平王战死,这意味着长公主与太子翡再无翻身的余地。
太子翡:(神色淡漠)“父皇仁,佛骨必佑我东雍。”
江皖只觉好笑。
江皖:他要是仁慈,那这个世界上就沒有暴虐的人了。
江皖撇撇嘴,附和了一下太子翡。
李持殊:(话锋一转)“话说回来,持殊来东雍,不仅是为了恭贺封后大典,更有一事相求东雍帝”
东雍帝:“哦?何事?”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江皖的身上,江皖有预感,这事儿估摸着和她有关。
江皖:准沒好事儿。
江皖暗咬牙,不知道李持殊又是卖的什么尖子。
千里迢迢来东雍,不找他的老相好王泽妤,沒事儿找她的茬做什么?
李持殊:(一撩衣袍,单膝跪地)“持殊想求娶长公主。”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懵了,连带着身为长公主的江皖。
江皖:……哈??
是江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李持殊脑子出问题了?
江皖:他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江皖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具体是什么,江皖也说不上来
江皖:原著里有这一段吗?
很遗憾,时间太过久远,江皖实在是记不清这一段的细节了。
东雍帝:(破天荒地的笑了)“你想求娶朕的女儿?”
这是东雍帝今日第一次露出笑容,即便是方才册封王泽妤的时候,他都是一副面若冰霜的样子。
只是这笑看的江皖毛骨悚然,她甚至有一种感觉:若是东雍帝此时手里有一把刀,定会将李持殊捅个穿。
李持殊:“愿以北境作聘,迎长公主入北。”
北境!
宴会上,更有臣子惊呼出声:“北境……!”
北境不过是简称,它与东雍不同,确切来说,北境分为十六个国家,这十六个国家又分别由八个大贵族统治,他们不以国君自居,反以柱国自称。
站在太极殿前风华正茂的青年,便是八大贵族之首的大柱国。
江皖:我靠老皇帝不会真的要把我卖了吧?!
北境,那可是北境,先不论李持殊什么意思,光说“愿以北境作聘礼”这句话,就算是画大饼也是极其诱人的。
东雍帝:(若有所思)“太平,你怎么想?”
江皖:我怎么想?我当然是不想啊!
先不说剧情OOC的问题,江皖可不想做什么和亲公主,毕竟历史上的和亲公主都沒有什么好下场。
江皖:(脱口而出)“回父皇,儿臣不愿。
听说北方现在好多地方过的还是茹毛饮血的日子,江皖无法接受那样恶劣的环境。而且东雍刚刚打了胜仗,又哪有长公主去和亲的道理?
江皖沒有什么大的家国情怀,倘若真的逼她走了这条路,她大概率会因过于OOC而丧命。
江皖越想越气,恨不得用眼神将李持殊千刀万别。
江皖:(声如淬冰)“大柱国来之前沒有打听清楚么?本宮早已有了婚约。”
李持殊:“哦?婚约?”
这他倒还真沒听说,李持殊本就是远道而来,不可能连那些民间传言都摸的一清二楚。
王晏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看来大柱国的消息不够灵通。”
就在这时,桓清平不动声色的站了出来。
桓清平:(轻拢长袖,仪态优雅至极)“在下是长公主的驸马,桓氏桓清平。”
桓清平:“大柱国,有礼了。”
江皖沒有想到桓清平会出头,她也不深究其中缘由,只觉他的身影无比伟岸。
江皖:小桓,你真是我的好大儿!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引得旁人驻足。
桓清平姿态优雅从容,就连头发丝儿都带着一股贵气。
唯有自大雍传承下来的世家贵族,才能养出这般如珠似玉的气质。
李持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桓氏嫡子,失敬失敬。”
李持殊:(佯作可惜)“未曾想到长公主已有婚约,唉,真是一件憾事。”
江皖:惺惺作态。
江皖:(沒好气的挖苦) “整个洛城都知道,本宮心属桓四郎,且父皇早已下了赐婚诏令,东雍之主一诺千金,既已下诏令本宫下嫁桓家,便没有就此作罢的道理。”
江皖:“大柱国,你若真想和亲,就从宗室之女里面挑罢!”
喧闹的大殿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话属实大胆了些,饶是东雍国主在李持殊面前都要收敛三分,而江皖却直接要他求娶宗室之女……
他堂堂北境大柱国,又怎么可能屈尊娶个宗室女?
群臣想要指责江皖,却又碍于桓清平不敢直言,大司马虽不至于如王晏之般权倾朝野,却也是个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李持殊惹就惹了,反正一时半会也烧不到他们头上来;但要是惹到了桓清平,估计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去边疆上任了。
太子翡:(一直沉默不语,终是忍无可忍) “太平身为长公主,她的婚姻不仅是家事,更是一朝国事。”
太子翡:“且不说太平已下嫁桓家,就算父皇未曾下诏,那又如何?大柱国口说爱慕之情,却又两手空空,诚意何在?”
太子翡:(指骨泛白,却硬生生按住了心口的剧痛) “以北境为聘?大柱国,无聘书无见证,这是哪门子的聘?”
太子翡向来都如死水般平靜,他的身体很难支撑剧烈的情绪波动,唯独面对江皖的婚事时,频频动怒。
谢晔:(掷地有声)“东雍从来不需靠女子来维系和平,倘若眞沦落到那种地步,那谢晔无颜面对谢家列祖列宗,甘愿自刎谢罪。”
谢昼:(闻言惊呼)“大哥!”
江皖:(神色不耐)“谢将军不必说这些,哥哥也不用与大柱国解释那么多。不愿就是不愿,大柱国,恕难奉陪。”
啪啪啪。
三道鼓掌声从太极殿上传来,拍掌的并非东雍帝,而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泽妤。
王泽妤:“好一个不愿就是不愿。”
王泽妤拾起低垂的眉眼,她的容貌与王晏之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身为男子的王晏之五官温润如玉,端方有度;身为女子的王泽妤却锋芒毕露,艳如春刀。
这是个极美的女子,美的刻薄,美的绝艳。
京城第一贵女,名不虚传。
也正是因为这个称号,王泽妤从来都沒有选择的余地。
她的一切都在王家的掌控之下,他们要求她读四书五经,那么她就彻夜长读;他们要求她精通女工,那么她就把手扎到鲜血淋漓也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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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晏之:“宮中后位空是已久,世家虽表面不说,却都盯着这个位置。”
就连这场婚事也是如此,他的兄长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定下了她的下半辈子。
王晏之:“如今桓谢二家风头过盛,隐有与王家并驱之势。”
王晏之:“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兄长在前朝也需有个照应。泽妤,下月你便入宮罢。”
自始至终,她都沒有发言的权利。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精美的器物,一个能彰显王家显赫身份的贵女,一个能巩固王家权势的漂亮花瓶。
她永远只能是一个附庸,在众人眼里,沒有王泽妤,只有王家女。
可若是离开了王家呢?
她垂下眼睫毛,将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隐入羽睫之中——
王泽妤:“能为哥哥分忧,是泽妤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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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惊异于王泽妤的发言,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子,第一次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抬起了低垂的眉眼。
王泽妤:“长公主既已说了不愿,那本宮身为她的母后,便替她做回主。”
她鬓上的凤钗微晃,那弧度如同一汪春水绿波,挠的人心痒。
王泽妤:(正视着你)“长公主,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要听到最确凿的答案,要听到最坚定的选择。
一个从来沒有选择余地的人,却偏偏愿意维护其他女子的权力。
江皖:(不明她这般要求是何意,却也不卑不亢的回答)“我说了,我不愿。”
江皖:(含情脉脉的看向桓清平)“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除了桓四郎,我谁也不嫁!”
说完后,江皖自己的胃都酸的冒泡。
江皖:要吐了。
李持殊给江皖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后,面上沒有一丝愠怒,他眸中含笑,只觉极为有趣。
李持殊:“殿下还真是有意思。”
江皖:(冷着脸) “不及大柱国。”
李持殊:(这一来一往的逗乐了他)“我可是夸公主呢。”
江皖:啧啧。
江皖:“我也是夸大柱国。”
还真是个有趣的主儿。
娇气又任性,跋扈又蛮横。
这样子,和“他”还道是两个极端。
李持殊:“君子成人之美,既然长公主心意已决,那我也不便強求。”
李持殊:“还望长公主原谅我的失敬。”
江皖:(似笑非笑)“无碍,能得大柱国垂青,也是我的荣幸。”
这场闹剧一样的“和亲”,最终以李持殊的妥协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