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动
落府
“晚些吾让付询来接你，我就不同你去了。”
“为何？”落诗昀疑惑起来。
“政事繁忙。”
落诗昀有些失落，却也理解。
落诗昀在府中与亲人叙旧，他就在外面看着，神情冷漠。
什么政事繁忙，全是借口。他不过是不相信落诗昀，不相信落府上下。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宇文桎声音低沉，眼里全是等待猎物上钩的兴奋。
不过，没有人违背他的命令。
一切和他料想的一样，又和他想的不一样。落诗昀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落府的人也都咬紧牙关，对他们的过往只字不提。
虽然落夫人看她的眼神里全是担心，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所有人都清楚宇文桎的为人，只有落诗昀不知道。
可此时，对于落诗昀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总比什么都知道好，做一个善于遗忘的人才不会被烦恼牵绊。
*
十二月，宫中为卢勋的生辰设宴。
皇城外黑压压站了一群宇文桎的精兵。不知何人高喊：“将帅到！”
精兵从中间向后退去，留出了一条大道来。宇文桎一身黑袍，携着落诗昀从大道一路走来，踏入了皇城。
宫中的太监全退开，俯首系颈。
承讯殿里，宇文桎和落诗昀并排坐下，殿中灯火摇曳，夜明珠闪耀无比。
宴会一切顺利。
而后，承讯殿外相继涌出了一群舞姬来。她们个个面容姣好，身穿绯色轻纱。
一曲《清风曲》此刻响起，舞姬们随着乐曲舞动，身姿妖娆。
舞姬们聚成一团，似是有压轴之舞要献出。突然，一个舞女抬手，手腕上的绫罗被撕开，那里赫然藏着一条手环。
舞姬对准宇文桎，用力按下机关。顷刻之间，一支利箭射出，直直刺向宇文桎。其他舞姬也相继抽出藏在大腿内侧的短刀，个个直奔宇文桎。
宇文桎嘴角上扬，勾起不屑的笑。利箭在他额前被长剑弹开，是付询。
宴会登时乱成一锅粥，百官四处逃窜，卢勋也离开了皇座。
落诗昀被这一幕惊到，“少靖。”她赶忙检查宇文桎有没有受伤。
宇文桎饶有趣味地笑起来，“尔等真是自不量力。”
付询提剑劈去，剑剑夺命。承讯殿外的精兵也闯了进来。殿内开始弥漫血腥，红色映入了落诗昀的眼帘。
不知是哪位舞姬的血溅到了她脸上，她怔住，一切都太快太快。
宇文桎皱眉，起身把她挡在了身后。“既然血溅到了她身上，那么尔等就不能这样轻易的死。付询，查清楚她们的家世，诛九族，一个都别放过。”
“是，将帅。”付询接令。
宇文桎低头去看她，却见她无声落泪，此刻已然满面泪痕。
她真的太喜欢哭了。
宇文桎双手替她抹去泪水，“没事了，我们走。”
“少靖。”她抬起泪眸。
你要为她们求情吗？
没想到，她只是乖乖的点头，任由宇文桎搂着，出了承讯殿。
承讯殿外，不知何人持剑而来，来势汹汹，精兵死伤惨重。
想杀他的人还真是多。
“留在这。”宇文桎抛下这句话，抽出长剑闯入了人群。他杀疯了，一如从前。不知道多少人倒在他身边，温热的血刺激着他的每一个毛孔。他越来越兴奋，眼底鲜红，几乎迷失了自我。
这些人中不免有几个身手不错，宇文桎纵然杀戮无数，却还是受了伤。有人捅了他一剑。
从前都是他杀人，如今他的报应来了。
“少靖。”见他受伤，落诗昀顾不得那么多，冲向了他。
可那又如何？
宇文桎一人一剑，在人群里厮杀。付询出来时殿外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他只看到一个瘦小的人挡在宇文桎前面，是那位绝色美人。
*
有意识的时候，宇文桎已然置身软榻。他只是稍微有点动静，便把趴在床边的落诗昀惊醒了。
她眼睛红肿，不知道哭了多久，小鹿般的眸子里全是担心和委屈。
“少靖。”
宇文桎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此刻只想靠近她。他嘴角晕开浅浅的笑，少有的温柔都在此刻展露。“吾没事。”
“少靖，太医说你伤势过重，不知何时可醒。”落诗昀边说边抹泪，“我害怕 ……”
宇文桎想去安慰她，该死的御医居然恐慌落诗昀。 但他转念一想，害怕？害怕他的凶残吗？
却听见她下一句说的是： “我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宇文桎自嘲，她那么善良，自己竟将所有不堪的想法都加在了她身上。自己不该，不该这样对她。
宇文桎微微挪动，只想触摸她的温度，可牵引起的疼痛却遍及全身，一丝丝，一寸寸，那么真实。
这不是梦。
落诗昀忙去扶他。
宇文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别怕，吾会没事的。。”
落诗昀颔首，一颗颗泪珠滚滚而下。眼睛红肿得像大桃子，鼻尖也哭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别哭了。”不知是病着还是下意识，宇文桎的语气温柔极了。“眼睛哭瞎了怎么办？”
落诗昀哭笑不得，“少靖。”
*
宇文桎养伤的日子里，落诗昀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他伤好得差不多时，落诗昀主动提出带你去走走的意见。
他们走到西街。西街倒是还算热闹，人间烟火气浓浓。
“少靖，那是什么？”落诗昀指着前方的小摊贩。上面摆满了红绳，一个老婆婆正给一对男女剪青丝。
“问心绳。”
“问心绳是什么，用来干什么的？”落诗昀眨着灵动的眸子问。
“骗人的东西。”
落诗昀不解，“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宇文桎不知可否，落诗昀已经拉着他去了摊贩。
“婆婆，这是什么？”落诗昀好奇地问。
“这是问心绳。”老婆婆耐心地解释：“问心绳由一位巫师首创。取男女各一缕青丝混合，编入红线，制成红绳。问心绳一旦制成，男女便可一生相守。来生还可以凭借问心绳认出彼此，再续前缘。”
好神奇。落诗昀看向宇文桎，“少靖，我们也做问心绳好不好？”
宇文桎知晓所谓的生生世世全为虚诞，不屑道：“就算没有问心绳，吾也必定可以寻到你。落诗昀，你就是化成灰，吾都不会将你认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