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脏
可进门坐下,还不等香荷送一碗凉茶来,就有急躁的脚步声合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往这里来,和玉娥才起身,就见文贵人领着手下的宫女冲进来,她厉道
郑瑛:我的首饰不见了,指不定是你这里的宫女偷偷摸摸,给我搜。
说是搜东西,几个宫女却是又摔又打,瓶瓶罐罐都摔得满地,香荷过来要护,被文贵人反手一巴掌打在地上,就喝斥小太监拖出去打,和玉娥被一个宫女拉着也护不得。
可她转头竟瞧见那里一个宫女在翻她的柜子,拿出了德瑢给她的镯子,立时疯了似的要扑过去。
如此激烈反常的举动勾起文贵人的好奇,让宫女死死拖住她,自己过来打开盒子看,竟是不值钱的一只假玉镯,冷笑着
郑瑛:这不值钱的东西你也要,下贱。
应声那镯子就被狠狠摔在地上裂成几段,随着一声清脆,和玉娥的魂都被掏空了似的,整个人软下来跌在地上,看着那只断成几节的镯子,竟是连哭也哭不出来。
郑瑛:下贱的东西,我的首饰一定是你这里的人偷的。
郑瑛:明日我再来搜,看你拿不拿出来。
文贵人浑身气得发抖,可她话音才落,抬头要走时,地上的和玉娥突然蹿起来,顺手抡起被掀翻在地上的炕桌就朝文贵人的头上砸过来
那炕桌虽不是上等楠木之类,也结结实实是木头做得,亏得孱弱的女人能双手抡起来,而这一下照死里砸的劲头,文贵人本能抬手挡,竟是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似的,一阵剧痛袭来脑袋一轰,当即就厥过去了。
宫女们都看呆了,但见和玉娥拖起炕桌又要抡时,才七手八脚来拉开,再有人去前头禀告贤贵容知道,桃酥急红了眼来说要闹出人命了,贤贵容却淡定地喝着茶,冷冷说
郑央:该劝的我劝了,她自作孽,别弄得我也一身脏。
皇帝走后,眼看着妹妹冲去后院要收拾和玉娥,当时在她脑中闪过的念头不是阻拦,而是巴不得她们两败俱伤,好让她这里自此清净,那一瞬什么亲情骨肉,都比不过皇帝失望厌恶的眼神让她心痛欲碎。
可不论贤贵容如何冷漠,事情的确是闹大了,全公公那儿听说后愁得唉声叹气,跟着静贵仪和顺仪赶过来瞧光景,因文贵人的手臂重伤骨折,而和玉娥的屋子也被砸得稀烂,这事儿真是难说谁对谁错。
鲁顺仪不想管闲事,要去承乾宫让懿贵妃做主,自己好推开些责任,可静贵仪却听说皇帝来过的事,眼珠子一转,对鲁顺仪说
长孙·贾惠:贵妃娘娘难得几天心情好,弄这些事让她做主,她心里还不记恨你?
长孙·贾惠:好歹没出人命,皇上也一早下旨让文贵人闭门思过,就继续让她闭门思过吧。
长孙·贾惠:不过玉常在是不能住在这里了,不如我领回去。
鲁顺仪嘴上不说,心里直冷笑,静贵仪如今的算盘越拨越利索,可也越拨越糊涂,敢情当别人都是傻子,她把人弄回去了,皇帝改日想起来,还得问过她,她现成的人情送过去,落得成人之美的好处。便盘算着要如何掐了静贵仪的念头,一时嘴上只是说
鲁明慧:你领回去便宜,可贤贵容脸上不好看。
鲁明慧:弄得她翊坤宫容不得人似的,还是问问她的好。
静贵仪也不能强行带人走,鲁顺仪把事往贤贵容身上一推,两人来她的屋子要见时,桃酥出来挡驾说
桃酥:主子被文贵人气得病了,才喝了药睡过去。
桃酥:知道两位娘娘能做主,她暂时不想再过问。
桃酥:请二位娘娘不要念着文贵人是她的妹妹,照着宫里的规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长孙·贾惠:年纪轻打打闹闹是时常有的,谁还真计较呢。
长孙·贾惠:就是想来问问你家主子,玉常在看样子再留下不好,宫里多的是地儿。
长孙·贾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让她搬走吧。
这样桃酥倒有些尴尬,才说贤贵容睡下了,也不能立刻就回去问,正不知道怎么应答,方才跟过来后回去复命的全公公又回来了,大热天的跑得一身汗,定是满肚子怨气,但瞧见几位还是恭恭敬敬地说
全公公:奴才回了万岁爷,万岁爷说既然不好相处,还是分开住好些。
全公公:说玉常在从前跟祝贵人住的那地儿也挺清净的,就搬回去住吧。
鲁顺仪心里一松,不管和玉娥去哪里,都好过跟静贵仪走,边上静贵仪果然僵着脸,笑呵呵说一句皇上圣明,便由着全公公派人去接和玉娥
而她们再跟过来瞧时,却见和玉娥满地在找什么东西不肯走,被二人劝了几句,才带着被打得浑身是伤的香荷离开,这里的东西全公公则说会让小太监收拾好了,再给她送回去。
几经折腾,终于逃脱翊坤宫的魔爪,和玉娥从哪儿来的又回哪儿去,进门时一切都还那么熟悉,可香荷却哆嗦说
香荷:奴婢害怕。
坡平尹·和玉娥:怕?
身心疲惫的和玉娥在院子里石凳上就坐下了,跟过来的敬事房宫女太监过去打扫寝屋,一个个都十分殷勤客气,和玉娥也无心照看,只在这里喘口气。
见脸上肿得眼睛都被挤在一起的香荷说害怕,一边心疼地给她抿好头发,一边苦笑着问
坡平尹·和玉娥:你怕什么,怕文贵人来找麻烦?
香荷:祝贵人住过的,奴婢怕。
和玉娥冷笑
坡平尹·和玉娥:地震是上天之怒,既然是老天爷收她走。
坡平尹·和玉娥:必然是收得干干净净,哪里还容得她回来找麻烦?再者鬼魂有什么可怕的?
坡平尹·和玉娥:香荷,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活人。
说话的功夫,屋子里的一切都准备妥当,敬事房来的宫女太监十分和气,似乎是全公公特地嘱咐过的,又留下两个小宫女让玉常在使唤,不知不觉的,和玉娥的境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再后来原先的东西也被整理干净送过来,衣服被褥都好好的,只是砸坏的东西不能再拿来,内务府送来些新的器皿让摆放装饰,和玉娥私有的金银首饰也没缺太多,唯独一件东西没了。
她最心爱的那只玉镯没了,当时脑中一热就只想弄死荥阳郑氏,等她回过神再去找,不知是不是已经被太监宫女清扫干净,断了的镯子不见了。
坡平尹·和玉娥:算了。
冷静下来后,和玉娥对自己说了这两个字,今生与德瑢注定无缘,还留着镯子做什么用,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两天后全公公来看她,把用金子镶嵌修复好的镯子送还给了她,笑悠悠说着
全公公:奴才听讲您是瞧见这只镯子坏了才发怒出手伤了文贵人。
全公公:奴才总要一五一十地去万岁爷跟前回话,万岁爷说兴许是您入宫前家里带进来的稀罕之物。
全公公:哪怕不值钱也是个念想,让奴才找内务府的工匠用金银衔接起来又修好。
全公公:这会儿送来给您,请您收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