蜩螗沸羹（35）_辰月阁()

方云蓝点头后便回了方家，她跟方絮已经形同陌路，再也没有跟他开过口，而方絮也不愿意跟她说话，毕竟对于他们母子，他心里有愧。

方絮来到方间鸣的房间，到他的床边坐下，平静地说：“我们那样对她，她却能够以德报怨，到这儿来照顾你这么久。她真是一位贤良淑慧的女人，可惜，我们也不可能回去，一步错，步步错，是我们对不住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从小就依附在我们家，对我们家真是呕心沥血，所有的恩情早就还清了。”

“是啊，所有的恩情早就还清了，如今却是我们欠了她的。”方间鸣咳嗽几声，咳出鲜血，鲜血落在枕上，渗透到里面。他深邃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那日说想杀死温云的锐气，他如今的眼神暗沉地就像一湾死水，没有任何波涛。方间鸣见方絮仍旧冷漠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要搀扶自己的意思，忍俊不禁，忽然觉得方絮的性子跟黄醅是一样的，并不是自己教出来的。他唉唉道，“你还念着辰月？我一直都不懂你们为何执着她，要我说，小云儿比她好得多。”

“好得多？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方絮冷冷看着这个虚假的人，“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做个虚假又懦弱的人。我想得到的，我就一定要得到。”他一直不明白方间鸣为何这么唯唯诺诺，做起事情果敢，怎么在感情方面这么寸步不敢前进？

“你说得对，但是爱一个人就是害怕惊扰到她的，你这不是爱，你跟你亲爹一样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爱人。”

“那你懂吗？夏莺时流浪的时候你救济了吗？她亲舅舅不管，你也不闻不问，你却说你爱兰浸溪？你的爱也不过如此。”方絮也不客气，“各有各的爱，我不与你说这个，我还有事。”他转身便离开，完全不顾身后咳嗽不止的方间鸣，直到他最后咳嗽，咳得没有了声音，方絮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俗话说，狗养好了都会冲主人摇尾巴，而方絮实实在在是一只白眼狼，他不懂感恩戴德，不论方家对他多好。

方絮撞见方云蓝，也只是冷冷瞥她一眼，并没有说方间鸣身体情况，以至于云蓝还以为方间鸣身体今日有好转。

云蓝回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她曾经深爱的人杀害了他们的孩子，她却恨不起来。她厌恶自己不够果断，恨自己心软，恨自己还爱他。要她完完全全放下他，她做不到！

“阿……”她还是想要叫住他，可还是按耐住自己。从小到大，他都不爱她，早就没有必要了。她走到方间鸣的房间门口，顿住脚步，抬起手想敲门，又怕打扰他，便离开了。

到了夜晚，空中又飘飘洒洒了细雨，云蓝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摸摸口哨，想吹，想见她。她自己不可思议地犹豫半晌，怎么会忽然想起月夕？这时候应该在蒋府了，还是算了，不打扰她。

可没想到，月夕竟然不打招呼就过来了。她从房门直接开门而入，依旧穿着往日的黑衣，直径走到云蓝面前，她比云蓝高得多，几乎是逼近方絮的身高。

“你怎么来了？”云蓝抬头看着只露出双眼的她。

月夕拿下脸上的黑布，嘴角有点血迹，是新染的。她用手擦掉血迹，说：“我不能去蒋府，不过少爷已经找了人去照顾蒋老爷。”

“嗯，好的。”云蓝点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