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10）

蒋辰月睡了足有两天又三夜，没办法，方絮只能拿些钱两打发一下郎中，白走了这一趟。郎中收下钱两后就打着雨伞离开了。

方絮彳亍在房间里，听着外头的淅淅沥沥大雨，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只是听不见蒋辰月的呼吸声，实在是太微弱了，两日没有进食的辰月并没有实际瘦下去，只是脸色蜡黄，整个人看着像是皮包骨，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她躺在床上，不知道梦中有何人，让她流连忘返，不愿醒来。

“阿絮，阿絮。”辰月口齿不清叫着他的名字，一句又一句。蒋辰月的声音很微弱，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但是方絮却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那呼喊声不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是他的心里头，清晰且响亮。

“我在这儿呢，小娘子，我在这儿呢。不怕的。”他欣喜若狂，眼角不自觉红润，仅有几步的路，也是飞奔而去。看着她微微颤动的嘴唇，自己去扶她的手臂也是不自觉地抖不止。他扶着辰月，跟捧着无价之宝似的，生怕磕着碰着，看着她慢慢睁开眼睛，更是兴奋得不知所措。

“阿絮，你消瘦了。”蒋辰月有气无力道，她一把抱住方絮，嚎啕大哭，嘴里沙哑地说着，“我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又梦见黑白无常来找我了，就像当年一样。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不承想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他们。也许是我的孩子带我去见了带走他的鬼差。阿絮，我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我不是一位称职的妻，更不是一位好母亲。阿絮，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嘉月。”

方絮嘴角上扬，竖着耳朵听她说着那个令她害怕的梦境，说着害怕失去自己与蒋嘉月的日子，害怕重蹈覆辙，害怕自己把心思转移到云蓝和孩子身上，从而冷落了她。

等她最后一句“我真的害怕这些成真。”方絮才收敛住笑容，担忧地问她，“要吃什么？”话毕，方絮的肚子也咕咕叫，他也是两天没有进食，自从辰月昏迷后，他都没有踏出房间门半步，就怕辰月醒来看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又一个人闷在被窝里哭。

“我没什么胃口，吃点面条吧。”蒋辰月说道，“那你要吃什么？”

“那我也吃面条好了，我一直都有吃饭，就是现在饿了，这两天许是太担心你，一日要吃四餐才行。”他小心翼翼把她靠在床边，冷冰冰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触一下，笑眯眯地说，“我的傻媳妇，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战火纷飞，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阿絮，倘若有天我真随着嘉月而去，离开了你，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小云儿与那个孩子。对了，我们过段时间把方柳接回来吧。”蒋辰月早就有把方柳接回来的心思了，只是最近一直下雨，她没法过去。也不知道嘉月有没有去看过那个孩子。

“方柳啊？”方絮还记得这个人，也是黄醅的孩子，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跟桑梓是一样的。说起来，方柳和黄桑梓似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只是可惜桑梓走得太早，黄醅做梦也没想到会把自己孩子葬送进去。方絮忽然觉得当年黄醅把方柳送走也是为了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