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北宫湛觉得心口疼得如同千刀万剐。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枕边人桀骜难驯，不是不知道她美艳的皮囊下藏着蛇蝎心肠。

他只是太爱她了，爱得近乎昏庸，爱得她掉一滴泪他就心疼，爱得拼尽全力，只想留她在身边。

北宫湛：“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吗？”

北宫湛直直地盯着她，不错漏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许红绡忍下眼眶的酸涩，轻轻地笑了声：

许红绡：“北宫湛，你太低估了中原人对北疆防线的执念。”

许红绡：“你屠杀我的同胞，害得无数中原百姓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许红绡：“我们早就隔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许红绡眼眸通红，颤抖的手握着簪刃再往里面捅了一分：

许红绡：“我怎么可能爱上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杀了你，杀尽北域军，啖其肉，饮其血！”

北宫湛忽的笑了下。

他忍着疼，哑着声音开口：

北宫湛：“胭脂，你别骗自己了，你也喜欢我。”

许红绡：“你闭嘴！”

北宫湛毫不在意，勾唇轻笑接着说：

北宫湛：“否则你为什么下不了手？”

北宫湛：“胭脂，像你这么狠的女人，应该很清楚，只刺到这个份上，死不了人。”

许红绡：“你以为我不敢！”

许红绡红着眼把北宫湛的话吼回去，手上又近了半分。

鲜血洒了一地。

北宫湛闷哼一声，眼底的光已经慢慢死寂。

到了谢胭脂把刀子捅进他心间这一刻，他才突然觉得，什么天下，什么江山，都比不上眼前这一个她。

北宫湛：“胭脂……”

北宫湛认真地看着她，认真地说：

北宫湛：“我知道你不会做我的汗后了，可是该给的聘礼我还是要给。”

北宫湛积蓄了一点力气，握住许红绡的簪刃，毫不犹豫地捅入自己的心脏。

锋利的簪刃将他刺了个穿透。

他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容褪去邪戾，只剩了干净和单纯：

北宫湛：“你要北疆安稳……咳……要中原太平，那我、就给你安稳太平……”

北宫湛缓缓倒在许红绡怀里，笑意平静而虚弱：

北宫湛：“胭脂，你赢了。”

开始的时候，把她往死里折磨，结束的时候，死了都要成全她。

好在他这一生，从来没人认真爱过他，他也没有什么牵挂不舍的，死就死了，无所憾恨。

许红绡：“红绡，我叫红绡。”

许红绡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到北宫湛脸上。

许红绡：“北宫湛，生而为敌，势不两立，我很抱歉。”

北宫湛：“红绡……”

北宫湛努力抬手，揩去她脸蛋上的一滴泪：

北宫湛：“不怪你……是我本该无情，却动了心，用了情……”

他从前读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读到商纣王为了妲己亡国，还曾嗤之以鼻。

可现在，他比周幽王和商纣王更加荒唐。

红绡要什么，他便是舍了命都要给她。

北宫湛：“拿着……咳……去找你的蛇蝎姐姐吧……”

北宫湛把出营的令牌给了她。

许红绡攥紧了令牌和北宫湛的手，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北域汗皇在她怀里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