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红锦华锈才人郎

春日宴落幕,江泞因出风头被江修铭禁足祠堂罚跪。未及三日,宫中旨意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有忠诚正直之臣,尚书府江修铭之子江泞,擅通策论,才智过人,宣承重任。朕承慈谕,特册封为大理司直,以示皇恩浩荡。尔其当恪尽职守,尽心尽力履行职责。另江尚书治子有方,特赏赐金银千两。”

大理司直,六品文官,不大不小的官职,皇帝确有招揽江泞之意。朝中官员皆经科举选拔,才高八斗,却也恃才傲物。前朝遗臣众多,皇帝欲培养心腹,需十足诚心。

袁公公字正腔圆,透着几分亲近,“恭喜,恭喜。大人,快些请起。”说着,将圣旨恭敬递予江泞。

他暗自打量江泞,见其脸色煞白,身形单薄,与江家其他养尊处优、面色红润之人迥异。

“大人,陛下看重您,特派奴来宣旨。您若有难言之隐,大可放心与陛下言明。”袁公公拉过江泞的手,轻声低语,无人察觉。趁机,他往江泞衣袖里塞入一封密函。

“公公,路途遥远,进府里歇息会吧。”江修铭见袁公公欲离开,忙出声挽留,神色谄媚。

“不了,谢江尚书好意。宫中事务繁多,奴要早些回去。”袁公公婉拒,随即带着随行太监离开尚书府。

江泞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丝微沉,神情难辨,手中紧握着袁公公给的密函。宫中定是出了大事,否则袁福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正愣神间,江修铭假惺惺地说道:“泞儿,父亲罚你也是为了江家,莫怪我。如今陛下赐恩赏,也多亏了你,日后多关照你两个哥哥。”

僵持片刻,江泞深邃的眼眸染上几分似笑非笑,开口道:“可以,父亲,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泞晏阁】

江泞打开袁福所递传的密函,“中宫身孕一月有余,望主上多加小心。”

中宫迟慕允怀有身孕,看来,那人该按耐不住出手了。江泞仍旧坐壁上观,等两方斗得两败俱伤,便是他荣登大宝之时。

次日清早,江泞身着黑色朝服前往大理寺。此前,他已摸清大理寺官职情况。大理司直之上是大理寺丞、正、少卿和卿,寺丞暂缺。不巧,他前段时间得罪了大理寺徐少卿的儿子,不知初次任职是否顺利。

大理寺官员擢升简单,然皇帝初掌重权,朝内局势动荡。一般而言,官员查清所分配案件,处理好同僚关系,不出十年,可升一级。

不过,江泞不打算老老实实任职几十年。

进入大理寺,江泞环顾四周,基本无人。“新任职的大理司直江泞吧,拿好,这是你的令牌。”面容憨厚、身躯硕大健壮的男子走来,随手扔给江泞一个令牌。

“多谢,请问阁下名讳?”江泞接下令牌,拱手恭敬说道。心中暗想,此人着铜黄色官服,宝石零星镶嵌其中。应非大理寺少卿,而是主理寺内审判事务的大理寺正。官服腰带虽仅有些许花纹,但其在位时间长,实际权力较大,仅次于少卿。

“本人姓谢,单名一个渊,你称我谢寺正即可。”谢渊随意说着,眼神不时瞟向旁边那位黑黢黢的司狱,“哎,小李,这个案件先放着,过来给新任司直讲下规矩。”说着,便匆忙跑出大理寺。

“江大人,我乃大理寺一名小小司狱李习,大人叫我小李即可。大人勿惊,如今大理寺内事务繁忙,谢司正实有急事,不得不亲自前往。”这名司狱一一解释着,“大人,令牌万不可丢失和转借他手,办案期间务必随身携带。您如今先理清寺内要务,往后按时出使按狱,覆理御史检劾即可。”

江泞虽早已清楚,仍不露声色一一应答。

“小李,那出使按狱和覆理御史检劾是要做什么的?”江泞装作不解道,温润地问向李习,一副勤于求知的好脾气。

“外出办理一些复杂的刑事案件,以及针对御史弹劾的奏折一一查证验明。大人,做我们这一职务的,务必记住一句话,万不可公报私怨、结党营私。若被徐少卿发现,轻则罢黜职务,重则流放地方。”

“多谢,江泞记下了,能带我去转转吗?”

……

【淮安,路途遥远,可还顺利?】

【淮安,已离别一月有余,西北边疆夜色如何?策马奔腾亦当如何肆意?祝君乐享故里乡俗,只是,唯缺佳人伴身侧。你我重逢之日又在何处?】

【春日将至,海棠欲开。念边疆春色难寻,特携一缕花色献与君,望君牢记你我当日承诺,泞亦永盼君归。】

【 锦书难托思君意,笔下付尽心中情。 今被陛任为大理寺正,泞万事顺遂,但盼君平安。】

【中宫已有身孕,今上欲对抗敌患。】

【淮安,万事小心。】

一封封书信,一句句问侯,何须相思煮红年?唯恨不是当年人。从前,车马很慢;如今,两人的书信往来更是缓慢,可更是别有一番‘天涯若比邻’之感。

不知不觉苏陌已离别两月之久,两人书信来往也愈发稀疏。应是那边战事又起,无心关照烦杂琐事。

抬头只见一轮圆月高悬天空,一股相思气骤然袭来。‘生命中曾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百年孤独》’

不过,这寂寞之苦,江泞早已尝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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