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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心白日里要当差,只能趁着空闲和夜里做活,忙活了半个月才算终于满意了。
这日好不容易白日得了空闲,她便往侍卫们换班休息的地方去了。
可惜她去的不是时候,元斯年方才当差去了,约莫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御林军们自然都见过她,也知晓副统领对苏洛心另眼相看,不敢怠慢,便让她在耳房等着。
苏洛心方才坐下,却突然进来两个陌生男子。瞧着也都是御林军侍卫打扮,目光却放肆得很,轻佻的上下打量着她。
一人开口道:“原来这就是元副统领那相好的宫女,虽说模样长得是不错,但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趣味,啧啧。”
另一人猥琐的笑道:“那可说不准,约莫副统领就好这一口呢。不信庞少爷改日也尝尝鲜,说不定别有风味呢。”
苏洛心虽听不太懂两人到底说的什么,但看那语气神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尤其两人目光中那毫不掩饰的轻视,更让苏洛心浑身不舒服,对着两人怒目而视。
那被称作庞少爷之人看出她的恼怒来,一挑眉嗤笑道:“呦,这还是个烈性子,看来副统领这口味真是不一般。”
另一人看着苏洛心娇俏的脸蛋,搓了搓手,有些蠢蠢欲动。
“反正这会儿副统领不在,不若咱们这就尝尝鲜。”
男人说着将手伸到背后掩住了门就想上前,苏洛心吓得连连后退,不知所措的抵着桌沿。退到无路可退,她把自己缩在角落。
却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那人就站在门口没走两步,猝不及防被门拍的摔在了地上。
元斯年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目光扫过两人像是要吃人似的,冷冷的问:“你想尝什么鲜?”
那人平白挨了一下门板原本还要发火,待看到是元斯年后便噤了声,这会儿更是连眼神都不敢与之对视。
“没、没什么,不过是随口说说,玩笑罢了,玩笑罢了。”
元斯年却突然发作,一脚将刚从地上站起来的人踹的撞上了墙,又跌落在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苏洛心都惊呆了,看着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元斯年,竟好似头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男人一般。
那庞少爷没想到元斯年这么不给他面子,竟然当面就动他的人,被激的又惊又怒,指着元斯年却说不出话来。
就听元斯年淡淡的说:“我也不过是随便踹了一脚,玩笑而已,别当真啊。”
这庞少爷是庞家一个旁支,如今庞家如日中天,也想在御林军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便将这么一个游手好闲之人塞了进来给元斯年添堵。
这人仗着自己姓庞,私下里没少作威作福,旁人也不敢惹他。他也就对元斯年还有几分打怵,这会儿被下了面子也不敢真发作。
“元斯年,你、你给我等着!”
等这两人都走了,元斯年才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有人见势不对去给他通风报信,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心中后怕,正想训斥苏洛心两句,却见那一向要强的小丫头突然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哭了起来,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他们真欺负了你?”
元斯年惊怒交加,就要去找那两人算账,却被苏洛心拉住了衣角。小丫头红着眼睛抬头,抽噎着说:“他们、他们没对我做什么。”
元斯年这才松了口气:“那你哭什么?”
苏洛心扁着嘴说:“我害怕,害怕还不能哭了吗!”
元斯年也不好再训斥,却还是心有余悸,便皱着眉问道:“你不好好在凤仪宫当差,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苏洛心听出他语气中的责怪,一抹眼泪,从怀中掏出个物什扔到他怀里,一言不发便要走。
元斯年忙把人拦住,又手忙脚乱的接住荷包,不禁打趣道:“呦,还真给我绣了,绣的不错,看来是真想给我当妹妹啊。”
苏洛心重重“哼”了一声,凶巴巴道:“这是给你赔罪的,上次我不该嘲笑你的荷包,是我不对。还有,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哥哥!”
说罢小丫头就小跑了出去,一溜烟没了人影。
那给元斯年通风报信的侍卫就守在门口听墙角,这会儿进去一看元斯年手里的荷包,不禁啧啧道:“我说副统领你这是真不懂还不是假不懂啊,人小丫头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跟个木头似的。”
元斯年疑惑道:“你小子说什么呢?我是真听不懂。”
那侍卫“嘿嘿”一笑,暧昧说道:“这还看不出来啊,人家不想给你当妹妹,是想给你当情妹妹!”
元斯年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脸上却不由自主浮现出红晕来,显然也是信了几分的,再看手里的荷包便有些烫手了。
但想着那丫头性子要强,若是自己不收,怕是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理会自己了。
元斯年犹豫片刻还是把那荷包收进了怀里,心里也随之生出了异样的情愫来。
经此一事,元斯年发现苏洛心好似在躲着自己。起初他还当是自己想多了,可时日一长便发觉竟当真如此。
元斯年总觉得心里不痛快,思来想去,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决定先把小丫头哄好了。
这日元斯年特地托了于姑姑将苏洛心寻了出来,苏洛心还有些不情不愿,扭捏道:“竟还惊动了于姑姑,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紧着回去当差呢。”
元斯年虽瞧着为人轻浮,实则是天性如此,不拘小节。心思也比谁都单纯。
元家家教极严,男子成婚前需得洁身自好,他又不想这么早娶妻。因而到了这个年纪,房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也不知该怎么哄小丫头。
他特地问了同僚,估摸着给小丫头买了支簪子。这会儿见了人倒有些别扭,干脆直接把簪子连匣子递了过去。
苏洛心好奇的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有些脸红,结巴着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斯年理所当然道:“你送了我荷包,这是我的回礼。如此,你应当就不会生气了吧?”
苏洛心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将那盒子塞了回去道:“那荷包是我给你赔罪的,没什么旁的意思,你、你别误会。”
她说罢就要走,元斯年一咬牙,将簪子取出来直接给苏洛心戴上了,虎着脸道:“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这簪子给你你就戴着,不许摘下来还给我!”
苏洛心好似被他镇住了,半晌才红着脸讷讷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元斯年也莫名红了脸,有些底气不足,却还是装腔作势道:“你既收了簪子,往后就不许再躲着我了,听到了吗?”
苏洛心委屈的扁了扁嘴,她其实是那日被元斯年吓到了,这两日总是梦到元斯年凶巴巴的样子才有意躲着他。
可今日见了元斯年,又收了这簪子后。她才发觉自己好像弄错了,也许自己并非是真的害怕元斯年,而是心里有了别的念头才不敢见他。
见苏洛心迟疑的点了头,元斯年这才松了口气。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见苏洛心突然抬头凑过来亲了自己一下,顿时如遭雷击。
元斯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洛心小跑着没了人影,好半晌才摸了摸被亲的脸颊,只觉得上面还有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愣在原地渐渐涨红了脸。
直到多年之后,被孩子缠着讲两人从前定情之事,都觉得是对方先主动撩拨,自己是顺势而为之,还为此争论不休。
至于真相如何,其实也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