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
府里的账目得空之后,苏盈心有心思捋了捋自己的账目。
先前她并未在自己的陪嫁上费过太多心思,又对史妈妈太过放心,并未有所怀疑。如今出了铺面的事情,她便准备抽空去庄子和田地看一看。
但眼下先要解决的还是铺面的事,那日史妈妈闹出的动静不小,随即饭馆关门,史妈妈一家也被赶出京城,成了城西好一阵的谈资。
如今那两家铺面空置着,来打听的人倒是不少,但苏盈心还没想好接下来的打算,是要继续租出去还是留着自己经营。
如今还未分家,叶家的田铺庄子等营生都由薛氏管着,各院都是领着月钱和份例过日子的。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衣食无忧的,但也仅此而已,手头却没有宽裕的。
例如丁氏,夫君不争气,月钱还不够他出去挥霍的。
若是单靠着府里的份例,怕是连出门与人喝杯茶的闲钱都没有,那就贻笑大方了。
她如今还能过的这么惬意,便全都是靠自己的嫁妆撑着。
所以都说这嫁妆就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若是父母真心疼爱女儿,自会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至于苏盈心的父母苏兆兴和郑氏,那便不必多说了。
双儿那日也是见了那馆子的好生意,不禁意动:“奴婢瞧着这两间铺子虽不在什么好地段,却也还有些可取之处。咱们不妨将租金定的高些,想必也是有人愿意的。”
双儿是自小跟着苏盈心长大的,以为小姐定然是看不上那三五铜钱的生意,不想苏盈心却道:“租金定的再高那钱也是死的,再说地段放在那里,再高又能高到哪儿去。”
双儿迟疑:“小姐的意思是要把那铺面收回来,自己做生意?”
苏盈心似笑非笑道:“怎么,不相信你家小姐能做生意?”
双儿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道:“小姐冰雪聪明,就没有小姐做不成的事!”
苏盈心摇头失笑:“你这丫头,就会哄我高兴。”
双儿却坚定道:“双儿说的是真心话,总觉得小姐自从成婚后就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从前小姐虽聪明,却不似如今这般沉得住气,双儿是真的相信只要小姐愿意什么都能做的到。”
苏盈心听得怔了怔,心中感叹双儿的敏感。也或许是因为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所以再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双儿的眼睛。
上辈子她一步行差踏错,便是步步错误终身。曾颠沛流离,也曾卖身为奴,心性自然磨练出来了。
双儿好奇道:“那到底要做什么生意,小姐可都想好了?难道还要再开食肆?”
苏盈心回过神来,摇头道:“先前食肆的生意好是因为位置好,距离码头最近,史妈妈又抢了先机。可那处有不止这一家食肆,如今即便食肆重开也定然大不如前。”
最重要的是苏盈心知道,到了明年开春,这处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码头就会打通自江南往来的水路,到时候可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与其从码头工人手中赚几文辛苦钱,不如把目光放在富甲贵胄身上,那才是真正的财路!
日子流水似的过着,转眼又是初一。
丁氏去的时候离晚膳时辰还早,不想还有人比自己来的更早。
丫头一掀帘,她就听见了老夫人的笑声。
果然抬眼就见苏盈心正哄着老夫人说笑,一旁坐着看书的叶子易。
见丁氏来了,苏盈心笑着起身迎道:“三婶来了。”
丁氏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同老夫人问了安坐下后才开口道:“侄媳果然是今非昔比了,瞧身上这件绣金撒花褙子真是光彩照人。
我早就想裁两身衣裳,那蔡妈妈却推三阻四没个准信,果然这管账的就是不一样。”
苏盈心收敛笑容,道:“三婶说笑了,这是我进门时裁的衣裳,不想还能入了三婶的眼。”
她话头一转,又道:“不过如今虽已入秋,却还未到裁剪冬装的时候。不想三婶竟这般畏寒,不妨同二婶说说早些让下面人开始忙活。”
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各房各院,无论是丫头婆子还是主子们,每年每季的衣裳用度都是有定数的。若想另外添置,就得用自己的体己银子了。
如今秋装上身还没过新鲜,自然还不到裁剪冬装的时候。想也知道丁氏定然是想多占便宜,那管东西的蔡妈妈自然不肯。道:“
丁氏冷哼一声,尖酸刻薄道:“侄媳说笑了,三婶哪里来这么大的面子。
不若侄媳你去同二嫂说一说,如今你可管着府中的账目,好不威风,想必说话也比我这个有名无实的三婶管用。”
这话就让老夫人听得不高兴了,一敲拐杖沉下脸来道:“老三家的,你好歹也是个长辈,说话竟这般不知分寸。怎么,是嫌我叶家苛待你了?”
别看老夫人平日里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可一旦老夫人沉下脸来,就连当家做主的叶二爷和不着调的叶三爷也得乖乖听训。
丁氏也是心头一跳,却是眼泪先落了下来。
“是,儿媳是说话不中听,不讨人喜欢。可儿媳嫁到叶家二十多年,给叶家生了三个孙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夫人难道就任由我被人欺负了去吗?”
苏盈心眼皮一跳,直觉丁氏是冲着自己来的。
见她如此,老夫人的口气也缓和下来。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妈妈便带着一众在内侍候的丫头婆子都下去了。
“好了,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什么不平你就说吧。”
果然,就见丁氏矛头直指苏盈心。
“儿媳进门比二嫂晚,家世门楣不比二嫂。不比二嫂会讨你欢心,也不比二嫂的肚子争气,这些儿媳都认了。
所以老夫人将管家之权交给二嫂,儿媳也是服气的。可母亲竟将管账之权交给才进门的新妇,丝毫不顾及儿媳的脸面,儿媳不服!”
房中一时寂静,只闻丁氏的啜泣声。
半晌,老夫人开口,却是问苏盈心:“盈心,此事你怎么看?”
苏盈心不疾不徐答道:“三婶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这管账之权还是交还给二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