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北去
“霁梁，你可有何打算？”
赵清珵话锋一转，将视线落在了赵沐霖身上，赵沐霖一愣，“我什么打算？”
他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牵强，“你如今不一样了，可像我这样的人，过得不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么，我能有什么打算，嗨。”
“可那是从前。”赵清珵坚定而又平和地望着赵沐霖，“霁梁，如今天下不一样了，难道你真的甘愿一直窝在宅子里头醉生梦死吗？”
“润鹤，我当你是兄弟，才与你说这句掏心窝子的话，若不是怕但了造反的名号，我早就带兵离开麟都了。我不想当窝囊废，也不想当北周的蛀虫。”
“你有大志气，心里头有北周万民。可我也不是那种钻营算计的小人。”
他们都想做北周的好儿郎。
朱门酒肉臭，非他本心，他亦不愿。
“说到这里，还真有一桩要紧事，交给别的人我不放心，唯独交到你手上我才能安心。”
“但说无妨。”
“阁老提起想要提前举行登基大典，在这之前，我想派人去一趟鞑靼，将阿姐接回来。”
赵沐霖心神一动，他连忙问道：“你有法子让清灵郡主回来？”
“无十分把握。”赵清珵摇了摇头，“润安说如今中原与鞑靼局势不稳，稍有不慎便是战火绵延之势，这个时候与鞑靼提出想要接回和亲郡主，只怕难。”
“如今只能趁着我登基的由头，先将阿姐接回来。”
听到这话赵沐霖眼底的欣喜淡下去了几分，他垂眸摩挲着手中的茶盏，茶水已经凉透了，一口喝完，万分苦涩。
“说起来，”赵清珵看向赵沐霖，“这么多年了，还未听说霁梁你中意哪家的姑娘。”
赵沐霖哪里听不出来赵清珵这只狐狸的试探，他一副坦然模样，耸肩轻笑，“我心悦谁，你还不知道？”
两个人的视线暗潮汹涌，赵沐霖笃定，赵清珵打量试探，片刻后，就见赵清珵收回了试探的目光，“霁梁，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有些话我也藏着掖着了。”
“但说无妨。”
“阿姐若能从鞑靼回来，往后余生我只想阿姐平安喜乐，若阿姐有心与你倒也罢了，可若阿姐不愿意，你就算是金山银山求娶她，我也不可能同意。”
“润鹤你这话……”赵沐霖一声轻笑，“还真是霸道。”
“当年阿姐是为了我去的鞑靼，阿姐做一个女子付出了她能付出的一切，这么多年她受尽苦楚。男人争权夺利，不该牺牲女人。”
赵沐霖如今坐拥麟王，赵清珵想要改封王为藩王，若能够稳住麟都，必然能够稳住不少人心。
按照赵沐霖对赵清灵的钟情程度，他既然等了赵清灵这么多年，倘若赵清灵能够与赵沐霖联姻，对于赵清珵来说必定如虎添翼。
“你阿姐没有白为了你去鞑靼。”
赵清珵神情坚毅，“阿姐待我恩重如山，我只恨如今尚无法将她接回来。”
“你放心，这一趟我替你走定了。”
“待你登基那日，我必定将清灵郡主接回来！”
赵沐霖在赵清珵跟前下了军令状，趁着望都停了暴风雪的那几天便立马启程往格桑草原去了，他这次去格桑草原是带着望都的信函，特请清灵郡主回望都参加南翊侯的登基大典。
离开那日李聿和赵清珵亲自去城门口相送，李聿知道远在鞑靼的赵清灵是润鹤心中的死结，他出声安慰道：“霁梁此行必定能够将清灵郡主接回来，你安心在望都等着便是了。”
巍峨古朴的城门下人流如织，距离赵棣作乱望都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直到现在望都才恢复了一丝生机。
眼看着年关将近，百姓们也为了新年做准备，每日都有庄子上的农户赶着牛车匆匆进城，然后踩着昏黄的月色离开望都，望都一片繁荣之象，大臣们也放下心来，连带着宫里宫外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在一场接着一场的风雪之下，宫人们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乱糟糟的靖桢元年终于过去了。
距离章平帝驾崩也才过去一年时间，可这座饱经风霜的望都城却好似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冬至宫宴举办的盛大隆重，除夕夜赵清珵便没有特地吩咐大办，这一年谁都过得不是个滋味，赵清珵有心让大臣们陪家人一块过个温馨简单的除夕夜，索性以尚未登基的由头直接免了大年初一的百官觐见，只在头一天晚上让太监分府赐了三品以上大人的饮食。
官员们不用顶着风雪站在奉王殿外头请安，也不用大年初一就着急忙慌地进宫陪陛下祭天赐福，这个新年过的实在简单，也实在是舒服。
就连宫里头的宫女太监私底下都在偷偷讨论，若是每年新年都能这样简单过了，得省事了多少事呐。
“今年只是没登基，你尚且是储君。待到了来年新年你登基了，礼部那些老头可不会让你这样胡来。”李聿泼了赵清珵一脸凉水，笑得蔫坏。
赵清珵面无表情地吃了一筷子鸡肉。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李聿笑嘻嘻地给赵清珵倒了一杯酒，“明儿不用上朝，今夜准许你多喝一杯酒。”
自从住进明德殿养病以来，赵清珵就没从李聿眼皮子底下多喝过一口酒，就今夜的这一小杯酒他还要慢吞吞地抿着，生怕喝快了就没了酒味。
新年按照惯例停朝三日，这三日朝中太平清净，赵清珵也乐得过了一个好年。
没成想，在过完年的第四天，朝堂上就炸出来了一件大事。
这事还不是在望都发生的，是从岭南那边传过来的。
据说岭南越州地界的百姓走了足足半个月，顶着风雪翻山越岭来到望都，送来了一份请求赵清珵登基的万名书。
朝堂上下全都为之震荡，且最重要的是，因为新年停朝三日，这份万名书被递进望都后无人受理，已经彻底在坊间流传开了。
新的一年，一个属于赵清珵的时代被彻底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