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祈福
“先帝再怎么平庸无德，也是幼年时候便由翰林院上下教导诗书，每日上课，翰林院聚集了天下才子，可以说培养一个帝王，需要倾尽北周所有文人的心血，靖桢帝才十岁，就被架在了那样遥不可及的位置上，还有一个太后架空一切，润鹤，靖桢帝不可能是一位好帝王。”海之唤的眸光涣散，他不是对靖桢帝没有信心，而是他对李蓉、对司礼监、对如今的这个内阁没有信心。
“靖桢帝要出家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出家做和尚，总比坐在龙椅上祸乱朝政要来的好。”海之唤对靖桢帝没什么感情，朝堂上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少，司礼监谄媚君王，海之唤甚至还觉得靖桢帝这个家出的挺好，要不然长此以往，保不齐靖桢帝会被司礼监蛊惑成什么样子。
“学生给了陛下十日考虑的时间，这十日是给陛下，也是给学生。”
“老师，您觉得学生该如何做？”
饶是赵清珵也觉得此时的情况有些棘手，如若真的让靖桢帝就这样出了家，朝堂上必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帝位如何能够就此空悬，李蓉虎视眈眈，赵清珵找不到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
“语气担心以后，不若想想眼前。”
“眼前？”赵清珵有些糊涂。
“三日后，天坛祈福。”海之唤言简意赅。
赵清珵一拍脑袋，实在是这阵子忙昏头了，他竟然连这件事都给忘了！
北周一向都有初雪祈福的惯例，今年又是改元的第一年，靖桢帝率领百官祈福，声势浩荡。
祈福将近，而距离靖桢帝染上天花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五天赵清珵命人将明德殿围得密不透风，长翎殿和文渊阁都派人来过明德殿，但全都被赵清珵挡了回来。
赵清珵手持靖桢帝手谕，任何人都不见，这是靖桢帝第一回如此硬气地颁布手谕，就算是李蓉也得顾忌帝王颜面。
“侯爷，明日便是祈福大典了，届时百官都会聚在天坛之下，陛下需要跨过百官站在天坛中上香祈福。”何荣言尽于此，后面的话便很清楚了，大典就在眼前，他们去哪里弄一个陛下来？
赵清珵神色冷静，他站在明德殿的廊下，沉声道：“找一个与陛下身量相似的小太监。”
“侯爷！”何荣一声低呼，脸上满是震惊。
赵清珵瞥了他一眼，“慌什么，本侯已经寻到陛下了，如此做也是陛下的意思，来日若内阁太后问责，本侯一力承担。”
“既然侯爷寻到陛下，那为何……为何不将陛下请回宫中来啊？”
赵清珵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何荣，何荣立马闭嘴了，请罪道：“侯爷恕罪，奴婢多嘴了。”
“办好我吩咐的事，去吧。”
“何荣，”在何荣离开之际，赵清珵喊住了他，何荣只见南翊侯上下打量着自己，冷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笑意，像是终于开始信任自己了，“你是个聪明人，好好当差。”
“是。”何荣毕恭毕敬地应声。
兄长已经被赵清珵秘密处死了，司礼监悄无声息地死掉了一个太监，陈金水命人找了何力好久都没有寻到他，只有何荣知道，兄长已经在出宫路上被一伙贼人劫掠，身首异处。
当日靖桢帝是如何离开明德殿的已经清楚明了，何力想要在赵濛面前邀功，因而通过司礼监偷偷将赵濛带出了宫，何力谄媚主上，此人短短是留不得的了，因而赵清珵才会对着何荣说出那番话。
让他做个聪明人，好好当差。
何家兄弟感情浅薄，两兄弟被送进宫后便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力一路钻营，瞧不上何荣蠢笨无能，不止一次羞辱过他，如今何力自取死亡，何荣只觉得他必须要更加用心当差才是，在这宫中行差一步便是丧命之祸。
祈福大典这一日赵清珵一夜未睡，天还未亮，何荣便带了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太监进了明德殿，彼时明德殿中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都被关在了明德殿的偏殿，空荡的明德殿正殿中只有赵清珵一人坐在椅子上，何荣蹑手蹑脚走进来的时候赵清珵正胳膊撑着脑袋打瞌睡。
“侯爷，人带来了。”
赵清珵睁开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瑟瑟发抖，他只是一个在长街扫洒的小长随，何公公寻到他的时候他只知道要去当差，并不知道是来明德殿。
“奴婢、奴婢阿吉见过……见过南翊侯。”
赵清珵打量了阿吉一眼，何荣站到跟前压着声音道：“侯爷，此人与陛下身量相似，远远瞧着根本瞧不出分别。”
“那里有一碗药，先把药喝了。”
赵清珵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汤药，褐色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
何荣瞪了阿吉一眼，“没听见侯爷的吩咐，快去。”
阿吉动作麻利，赵清珵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一把将汤药灌进了肚子里面，也不管刚熬好的汤药有多烫，喝下肚没一会，阿吉就觉出了不对劲。
他张着嘴巴，啊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何荣瞧了他一眼，立马就懂了，赵清珵起身，神情冷肃：“你别怕，这不过是让你半个月说不了话，半个月后药效便过去了。”
“这期间老实听何荣吩咐，不要生事，半个月后自然会让你离开。”
阿吉疯狂点头，唯恐赵清珵看不见自己的诚心。
他一点也不好奇赵清珵究竟想让他做什么，他只想活命。
但是在何荣抱着靖桢帝的龙袍走出来的时候，阿吉还是吓得面色大变，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整张脸都白了，摆着双手疯狂摇头，咿咿呀呀。
“快点过来。”何荣一把将阿吉从地上拉了起来，“吉时马上就到了，侯爷已经与太后和内阁官员说过，陛下天花未好，见不得风，到时候会给你带上面具，谁也看不清你的模样。你只要替陛下站在天坛上香，旁的事都不用你管。”
阿吉疯狂摇头，冲着赵清珵咿呀，虽然发不出声音，但还是能看出来他此刻的着急与害怕。
吉时已到，建造在皇城最外一圈的天坛中已经是百官聚集，太后也穿戴好了朝服，欲往天坛出发。
赵清珵握着靖桢帝的手，一步一步出现在了百官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