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落魄
赵昀笑得有些勉强，“昔日荒唐，无须再谈。如今一切听凭雍王吩咐，赵昀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赵棣望着赵昀的目光有些可怜，“殿下，您忘了，本王为了辅佐您愿意付出一切。”
是的，赵棣用这个诱人的承诺将赵昀带出了望都，去到千里之外的雍都，至此，赵昀彻底尝到了寄人篱下与口腹蜜剑的滋味。
自从赵昀跟着赵棣去了雍都，他便彻底被赵棣拔掉了爪牙，他成了被赵棣圈养在笼中的狗，赵棣只要拽一拽铁链，他就要回来，赵棣让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赵棣神情冷漠，见赵昀望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厌恶与恐惧，轻笑道：“殿下，不过短短几天，您就忘了您跪在本王跟前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的请求，那模样有多难看了吗？”
“赵昀，养狗是需要回报的，我若养一条只会狂吠、却没有半点本事的狗，那我喂出去的肉和骨头，岂不是都浪费了么？”赵棣注视着赵昀，“更何况，殿下，本王在您身上付诸了这样多的心思，把你从不见天日的锡山行宫中带出来，如今又许诺您这万人之位。殿下，您这样怨恨地望着本王，很不像话。”
赵棣在西南权势滔天，其实他本没有这样强大的野心。
他只想在西南风光富贵地过完这一生。
他们西南赵氏一脉，富贵百年，他们本该就是西南的王，可如今朝廷偏要削王？笑话，这些赵棣生来便坐拥的权利与富贵，望都有什么资格将它们夺走！
百年前赵氏齐心协力马踏中原，太祖帝分封赵氏族人为北周封王，封王制度世代传承，如今望都说削权便削权，天底下哪里来的这个道理！
赵清珵，赵清珵，赵清珵，赵棣恨不得弄死他！
谁让他命这样大，雍都地动他都能死里逃生，甚至还在雍都留了个好名声，赵棣真是恨得牙痒。
“殿下，您怕我做什么？”赵棣冰冷的眼角泛着笑意，赵棣望着这笑容，只觉得格外瘆人，就像是他每一次身处地狱时的梦魇，赵昀情不自禁地往后缩，瘦弱的身子不断颤抖，他不断说道：“你、你……我已经答应你进宫了，你还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我都做！”
“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
“殿下，我能要你做什么。”赵棣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要你做皇帝啊。”
赵棣微微笑着，“我要你坐在龙椅上，做我的狗。”
赵昀浑身发抖，他近来精力不济，许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时常说一句忘一句，其实赵棣这话已经和他说过无数次了，从雍都出发启程来望都的时候，赵棣便与赵昀说过，他一定会让赵昀做皇帝的。
赵昀也忘记了，其实他问过赵棣，为什么。
西南富庶，又远离望都，朝廷就算要削王，只要赵棣不点头，一时半会也没有人会把手伸到雍都来，也没有人能把手伸到雍都来，就算是赵清珵，昔日执意削王，闹出来最大的动静也不过是把人困在宫中。
放眼地方，望都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动地方封王。
为什么？
赵棣听到这话的时候放声大笑。
彼时他们还在雍都，赵昀从赵棣手上得到寒食散，躺在地上飘飘欲仙，赵棣就像是看一团烂肉一样望着他，赵昀眯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迷幻极了，美丽，缥缈，令人沉醉，他笑着看向赵棣，嘴角流淌着口水，模样狼狈不堪。
“你说为什么？赵昀，做一条狗的滋味好不好受，如今你不是最知道了吗？”
从赵昀被赵棣喂下第一包白粉的时候开始，他便失去了做人的尊严，他在药效发作的时候趴在赵棣跟前打滚，乞求，赵棣看着他，就像是看着望都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跌落凡尘。
从前赵棣以为自己是西南的王，殊不知望都一心想要拔掉他的獠牙。
那他就将野心对准望都。
他要望都的所有人，都做他脚下的狗。
任何想要让他一无所有的人，都必须死。
马车摇摇晃晃，逐渐驶向宫门。
年近五十的赵棣唇角浮着阴冷的笑，皇城宫门不过如此，今日既然他来了，那就谁也不要好过。
赵清珵，希望你不要忘了，当日你是如何将我关在宫中的。
赵清珵当然不会忘，他与赵沐霖分在了同一处殿宇，都在明德殿后侧集英殿，两人挑了个僻静的偏殿住着，这个时候进宫侍疾，所有人都明白，陛下命不久矣。
惶恐，不安，慌乱，躁动。
整座大殿人声鼎沸，谢春芳亲自来安顿这些封王，在见到赵清珵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都是宫里的老人了，面上挂着狐狸皮，总不至于场面上过不去。
“谢公公，近日可安好？陛下病重，公公恐也不得安睡。”
“有劳南翊侯记挂，奴婢一切安好。”
“暴雪纷飞，雪路难行，传话的事情不好做，公公年岁大了，还是多加上心才是。”
谢春芳笑得勉强，打着哈哈，“南翊侯这话，奴婢记下了，记下了。”
等人走了，躺在贵妃榻上的赵沐霖朝赵清珵挑眉坏笑，“这老奴婢被你怼得话都说不出来，你这心眼，也不大啊。”
“他要与李蓉一块害我，难不成我还要把他当好人？”
赵清珵走到赵沐霖跟前，拍了拍他翘着的腿，皱眉：“鞋脱了去。”
“呦，这就嫌弃上了？咱们这一趟，可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去呢，说句大逆不道的，陛下一天不……咱们就一天出不了宫。”
这一次的阵仗实在是大，迄今为止，所有在望都的封王已经全部进宫了，且路上还有封王不断赶来望都，进宫侍疾，说得好听，不过是担心章平帝驾崩，地方封王不老实趁此机会作乱。
“只是……”赵沐霖非常认真地问道：“望都难道没有一个人想到，把所有封王叫来望都，若是有一个人想闹事，就望都那群每日只知道拿着笏板骂人的老头，如何能够挡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