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师徒
走！
现在就走！
润鹤想去哪里他都带他去！
李聿打马带着赵清珵狂奔离开的时候芸娘和白菊面面相觑，彼时白菊手上还握着他从地里挖来的野菜，官府没有赈灾，留在锦官城的人都要被饿死了，他们从辽东带来的粮食也快要吃完了，秉持着让老人孩童先吃的原则，他们这些青壮年都跟着百姓去地里挖野菜了，白菊握着一把还沾着泥土的野草在狂风中呼喊：“侯爷！公子！你们——要——去——哪里——啊！”
回应他的只有从山野中呼啸而过的狂风。
当天夜里，距离锦官城最远的一座城池终于有官员过来了，带来了一大车的粮食和药材，至此，受地动灾害最严重的的锦官城终于得到了朝廷的重视。
只是在这期间，雍王赵棣始终没有出面。
赵棣躲进了西南的白帝城装死，整个西南地区都乱成了一团，他这位雍王却在白帝城内整日饮酒作乐，朝廷往西南地区连发了十三道圣旨要求赵棣出面赈灾，但赵棣却连望都的圣旨都没有接。
这个消息从西南地区传出来的时候赵清珵和李聿已经到了岭南。
五月，岭南早已入夏，大庾城内风情依旧，男女老少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再加上这两年地土地改革和梅江治理颇有效果，整个岭南地区更显富庶繁华。
百姓们得知南翊侯回到大庾城了，寂静的南翊侯府顿时变得好热闹，三天两头就有百姓提着果篮点心来拜见赵清珵。
赵清珵在望都朝堂上的名声不好，可在岭南的确那可是天大的好人，活菩萨，就是因为他大力推进土地改革，如今岭南地区的百姓们都有了自己的田地，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再也不用世代为奴，赵清珵回到岭南，百姓们恨不得夹道欢迎。
“看赵棣那阵仗，怕是不乐意听望都说话了。”
李聿一声冷哼，说道：“他乐不乐意，关我们什么事，我没在临走前把他砍死已经算是刀下留情了。”
在离开前李聿独自一人瞧瞧潜进过赵棣在白帝城的府邸，深更半夜，他一把火点了赵棣的院子，赵棣差点烧死在自己屋子里头。
“西南那片地界群山环绕，赵棣若是有心只怕能够自立为王。”赵棣这人从他不肯点头削王伊始，赵清珵便察觉出他野心不小。
只是眼下边境为重，朝廷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兵力平定西南，赵清珵只好嘱咐武镇川多加注意他，若有风吹草动尽快上报朝廷。
只是岭南地带百越族叛逃在前，岭南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要武镇川腾出手将目光放在西南地区，也实在是为难。
北周眼下就是这样一个样子，成了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水，偏偏还人手不够。
“行了。”李聿起身来到了赵清珵身后，替他揉着肩膀，“这些事便让内阁那帮老头子烦去吧，玉玺和赵昀不见了的时候他们知道互相推诿将他推出来，如今事情闹到了收不了场，难不成还想让你背锅？做他娘的梦！”
李聿早就代笔，替赵清珵往望都送去了一封信。
信中写的冠冕堂皇，西南一行实在耗尽心力，途中病重，无奈于岭南住下养病，归期未定，还请内阁上下勿催。
虽然称病不肯回都这个借口谁也不像话，但谁也没法说什么。
内阁这次将赵清珵推出来，人差点交代在西南，李聿实在心里憋着一团火，赵清珵倒还好，袁庭什么秉性他早就了若指掌，指望内阁站在他身后，还不如指望自己早日换一个内阁班子来的快。
倒是韩渊，没过几日便给赵清珵送了一封信，信中询问他病况如何，还说望都如今局势稳固，倘若病重难愈，不急回都。
韩渊与袁庭不同，袁庭是看似圆滑实则无情，为了保全自身谁都能舍弃；而韩渊却是看似无情却情在心中，他是大丈夫，耿直立于天地间。
赵清珵缓缓提笔，在白纸上写下韩渊二字。
“芸娘，老师在何处？”
“海老在后花园钓鱼，侯爷可是要去寻他？”芸娘正在院子里熬药，见赵清珵从书房里头走出来，将团扇丢给了白菊，匆匆迎上去。
“海老前两日就来问过奴婢呢，说侯爷您何时休养好身子了让奴婢去找他，估摸着海老也想找侯爷说话呢。”
海之唤这两年过得悠闲，武镇川自从做了岭南太守后便大刀阔斧整顿岭南官场，从上到下无不都是海之唤的影子，海之唤担任内阁首辅时朝堂上下便有不少门生，后来伴随着他致仕隐退，北周属于海之唤的时代彻底过去，那些昔日海之唤的门生便有意无意地主动退出了望都朝堂，去往北周各地。
直到海之唤现身岭南。
一个隐秘的世代至此拉开了帷幕。
岭南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重新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这个世代属于赵清珵，来源于海之唤。
赵清珵找到海之唤的时候老头正躺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打瞌睡，草帽盖住了一张脸，钓鱼竿上没有放鱼饵，空荡荡的一根鱼线随风摇晃，赵清珵脱了鞋，学着海之唤的模样赤脚走着，他的动作轻，走近了海之唤还没有睁眼。
“看看有没有鱼上钩？”
“尚未。”
“愿者上钩，看来是还没到时机。”海之唤伸手推了推草帽，露出一张精瘦的脸。
“老师比起两年前，好似康健了不少。”
虽然还是那个精瘦黢黑的小老头，但从前的海之唤脸上挂满了填不平的褶皱与沟壑，眼底满是通过洒脱而掩饰的不甘与愤世嫉俗，眼下倒是一脸悠闲自得的笑意。
“岭南四季如春，比起望都民心淳朴，小润鹤，老头子我在岭南很快活。”
赵清珵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海之唤堵了回去，赵清珵笑得有些无奈，他盘腿坐在草地上，“老师，你说过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提喽。”海之唤摆了摆手，“你把我从茂都诓到岭南，如今又想把我诓去哪里？小润鹤，别在老头子我跟前卖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