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废人
李聿抱着人不肯撒手，赵清珵没办法，使劲往他腰上拧了一圈。
“嘶……”李聿倒吸一口凉气，哼笑着把人放了下来，“在宫里住了这些日子，你这下手够狠。”
“怎么，怕了？”赵清珵落了地，伸手弹了弹李聿的脑门，“过来，我问你，皇后娘娘怎么与你说的？”
“姨母说陛下才醒，好与不好难说，要让你与赵昀在宫里头多住些日子。”李聿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我看主要是赵昀，姨母想把他困在宫里头，姨母想趁着这一遭工部户部互咬，将赵昀的党羽全部斩干净。”
“你笑什么？”李聿觉得奇怪。
“我笑，你是有事姨母，无事皇后。”赵清珵坐在李聿对面，笑得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说我闲话你如今倒是厉害。”李聿隔着桌子没法作弄他，杯中漏了几滴茶水，李聿指尖粘了点，弹到了赵清珵的脸上，哼哼唧唧：“姨母要对付赵昀便罢了，偏偏还不肯让你出宫，这下好，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我看这个年，你怕是要在宫里过了。”
赵清珵收了笑，轻声道：“润安，陛下今日虽然醒了，但我瞧着他状态不对，太医和太监在一旁伺候，问陛下安的时候陛下那神情，看上去有些呆傻，不像个正常人。”
“当真？”李聿眉头微皱，“太医怎么说？”
“太医什么都没说，只说陛下已经在转好。”赵清珵见殿内无人，“我想，就算真的成了痴傻之人，这消息也会被皇后瞒住。”
“皇后与太子这一次夺权，只怕要见血。”
赵清珵与李聿分析朝局的时候便想过，迟早有一天李蓉和赵昀会撕开表面的和平，章平帝康健的身子是维系着平衡的秤砣。
可章平帝缠绵病榻多年，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人总归是要死的，如今皇后膝下无子，就算权倾朝野，章平帝在世时她身为一朝国母能够垂帘听政，但只要章平帝驾崩，她一定会被内阁赶回深宫。
皇后正值壮年野心勃勃，又怎么会允许如此局面发生。
“你在宫中待着也好，最起码你在姨母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么事。”
如今的赵清珵对于李蓉而言就是一个为了自保有点雄心，但没什么太大的野心的人，能用，只要稍微忌惮锋芒即可，为了手中的权柄，她甚至还要扶持赵清珵，赵清珵在宫中，对于李蓉而言只会是多了一份胜利的筹码。
“只是……”说道这里李聿突然一声叹息。
“只是什么？”
“只是可惜，母亲从前几天开始便来信问我，要过年了，什么时候将你带回辽东呢？三位姐姐在家里将你吹得天花乱坠，说你的模样比姑娘还要美，说你端庄从容的好似天上仙，说你聪慧机敏，李家都是大老粗，如今也算有了一个风雅人了。就连外祖父，平日里在家中吹胡子瞪眼啊的，前天还偷偷找大姐姐问你呢。”李聿双手托着下巴，长叹道：“母亲想见你，我却没法把你带回辽东，你说可不可惜。”
赵清珵听得面红耳热，只觉得这人不害臊，把人夸成这样，日后若是真的见了，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岂不失望。
李聿耍无赖，“我不管，在我心里头你就是顶好的。”
说完风月再谈正经事。
为了不让李蓉起疑，李聿故意在明德殿的偏殿中腻了许久，谈笑声往外传去，好让侯在外头的宫女太监听得清清楚楚。
在送赵清珵回明德殿的路上，李聿这才捡着要紧的与他说。
“于勐和赵梦在超朝堂上配合得当，一个唱一个和，算是彻底把那帮老头子给难住了，袁庭甚至大义灭亲将自己儿子都送去了户部，直言让户部的人查账不用顾忌他。”
“可查出什么了没有？”
“工部的烂账多，于勐一查一个准，这些日子大小将近二十名官员进了刑部，就是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是赵昀的人，别说工部了，就连他们户部自己里头都不干净，赵昀这一次算是跌了个大跟头，他可能也想不到，章平帝不过是去锡山开坛祈福，竟然能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昀当初承办修建行宫的时候就该想到，手底下的人不干净，迟早有一日会成为反噬的恶果。”
“润鹤，我与华章怀疑……”
“奴婢见过侯爷。”
李聿的话没说完，抬头就看见谢春芳和石瑞朝这边走过来，说了一半的话径直咽了下去，赵清珵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客客气气地与石瑞说道：“虽然雪停了，但外头天寒地冻的，姑姑怎么不进殿？”
“皇后娘娘在与太子殿下陪着陛下，奴婢们便出来躲个懒，侯爷可是要与公子一同去给陛下请安？”
“嗯。”
“还请侯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回禀娘娘。”
明德殿中没有宫人，石瑞进了外室，隔着屏风说道：“皇后娘娘，南翊侯与公子来了，想要给陛下请安。”
李蓉坐在凳子上，赵昀站在窗边，听到石瑞的话，赵昀扬了扬手，“孤与皇后有要事相商。”
这话便是先别进来了。
石瑞领了吩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赵昀转过身，走到李蓉身边，低头，望着这位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轻声问道：“母后，父皇如今这副模样，您敢让他见人吗？”
“父皇，父皇。”赵昀弯腰，贴在章平帝耳边一字一句地喊着，回应他的只剩下章平帝‘咿咿呀呀’的哼声，章平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尽管睁着双眼，但整个人却不能动弹半分，目光涣散，神志不清。
赵昀又喊了一声‘父皇’，李蓉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她沉声道：“够了！”
“赵昀，那是你父皇！”
赵昀阴恻恻地笑了笑，“是啊，他不止是我父皇，他还是北周的皇帝，母后，你敢让这样的皇帝出现在北周万民面前吗！”
赵昀站直了身子，伸手指着章平帝，压抑着心底的不甘：“像这样一个废人，能做什么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