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烧山

常霁德命人在后山点了一把火，在看到后山火势逐渐蔓延之后，他满意地离开了山庄。

半个时辰后，后山的火就烧到了庄子上，山庄中的护卫早就提前得到了消息，在火势变大之后便各自逃窜，谁也没有主动站出来灭火。

天气本就闷热，冲天的火势更是让整个庄子都变成了一个活路，武镇川闻到浓烟，神情大变，他用力推着紧闭的大门，“来人，开门！”

高温热浪犹如潮水汹涌而来，不过片刻武镇川就热出了一脑门的汗，他一脚踹向大门，纹丝不动，他骂了一句娘，“这个常霁德当真是有个豹子胆，竟然敢放火烧山！”

坐以待毙他们就要被关在屋子里烧死了，武镇川来之前想过今日会备受刁难，侯爷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常家以下犯上他们正好有借口抄办常家，但武镇川没有想到，常霁德竟然会冒着鱼死网破的下场想要直接将他们烧死！

武镇川急得满头大汗，他回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赵清珵，在心里想到侯爷还真是沉得住气，火烧眉毛了还不急不缓这般淡定。

屋中的温度越来越高，武镇川一把抄起手边的椅子，就往大门上砸过去，动静弄得好大，但没有一个人过来搭理他们。

庄子中的丫鬟和护卫全都乱成了一团，全都在卷着家当往山下跑，这场火来的突然，这处又是常霁德最大的庄子，田庄中奴隶也多，一时间满庄子都是叫嚷声哭喊声，赵清珵安安静静地坐在厅中，听着外头嘈杂的哭喊声，眉眼沉寂。

武镇川砸不烂大门，他悻悻喊了一句‘侯爷’，眼中满是慌乱。

“怕什么，于勐就侯在山脚，庄子上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就怕常霁德不动手，如今他动手了，反而正中下怀。”赵清珵还有闲情逸致喝茶，他就这样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常霁德在自掘坟墓，我为什么要拦他？”

火势愈来愈大，武镇川甚至还听到了房屋坍塌的动静，轰隆一声巨响砸在了他的心上，武镇川虽然屡遭贬斥，但哪里经历过这样生死一线的时候，纵然他再怎么镇定，听着外头一阵接着一阵木头燃烧的刺啦声，他都坐不住了。

他搓着手在厅子中走来走去，反复念叨着‘于大人怎么还不上来’。

咚，门外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声音。

武镇川眉头一跳，大声喊道：“谁！”

“侯爷？”

“侯爷？”

赵清珵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说话声，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不确定地喊了一句：“同莲？”

赵梦含糊应声，他看了眼火光冲天的山庄，环顾四周想找一块大石头将挂在门上的铜锁砸烂，“侯爷，于大人在山脚被护卫缠住了，一时片刻上不来，下官先替您将门锁砸掉。”

咚咚咚的砸锁声听得武镇川越来越心急，他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什么叫做于大人在山脚被缠住了？于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妥？”

赵梦找不到大石块，只好用烧断的房梁用力砸锁，铜锁烫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火舌逐渐向正厅弥漫，站在火场之中，赵梦额头上豆大的汗不断落下，砸到了手，他闷哼一声，“山脚来了好几百人，将于大人围住了，于大人脱不了身，便拜托下官先来寻侯爷与太守。”

武镇川‘哦’了一声，问完，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好奇地问道：“赵都事今日应该在布政使司中当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赵梦沉默了。

赵清珵怕了拍武镇川的肩膀，朝他摇了摇头。

“同莲，外头的火势如何了？”

“不妙。”赵梦语气低沉，“再有半刻中，正厅就要被大火围住了，到时候就出不去了。”

听到这话，武镇川更着急了，他是跟着赵清珵过来的，今日之事全都是赵清珵的谋划，他忍不住低声问道：“侯爷，您可还有什么后手？”

“后手？”赵清珵摸了摸鼻尖，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如此轻松，“本侯能有什么后手，尽人事，听天命。”

赵清珵是赌桌上的狂徒，别人赌钱，他赌命。

武镇川愣住了，他还是太不了解赵清珵，今日才会顺从地跟着赵清珵上山，今日跟在边上的若是于勐或者石斛，怎么可能会让赵清珵只身犯险。

换做旁的人只身犯险应当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但在赵清珵身上，他的每一次前进都是踩在刀尖上行走，他从来就没有退路，要么赢，要么死。

“侯爷……”武镇川愣住了。

他脑子转的快，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今日赵清珵为何只会带着自己山上，一向跟在赵清珵边上形影不离的于勐反而被他支去了巡防营，武镇川在原地转圈，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侯爷，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这……您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做主子的一次又一次只身犯险，那便是手底下的人没用。

武镇川没见过像赵清珵这样的主子，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常霁德是陈岳群的家奴，在岭南，他动了谁都能全身而退，唯独不能动我。”赵清珵眸光暗沉，“今日我没死，来日常霁德的富贵梦就该去黄泉路上做了。”

“侯爷，倘若今日有什么不测……下官……下官万死难辞！”武镇川看着这样决绝果断的赵清珵有些害怕，他想要说服赵清珵，没有哪个主子会像他这样不惜命，冲在前面的是将军，坐镇后方的才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赵清珵的野心早就昭然若揭，他没有隐瞒任何一个跟在他身后的下属，既然如此，武镇川就不能让赵清珵犯险。

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武镇川的倏忽。

“能有什么不测。”赵清珵站在热浪之中，他的身姿如玉，面容清冷而又疏离，眼底一片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坚毅，“华霆，我不是坐拥一切的封王，我手里的一切都要靠我自己挣，真正属于我的只有我这一条命，我需要拿这条命，去换我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