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烧伤

“快快快，叫大夫！”

“快点去叫大夫！”

赵梦背着人，满头大汗地回了南翊侯府，芸娘听到动静，还在纳闷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闹哄哄的，带着丫鬟走在大门口，就看到赵清珵腰上滴滴答答淌着血，背上烧得血肉模糊。

“哎呀！怎么回事？侯爷怎么了？”芸娘捂着嘴，眼泪就那样顺着手背砸在了地上。

于勐捏了捏芸娘的肩膀，沉声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快去找大夫。”

赵梦一路背着赵清珵，走到侯府腿肚子都在打颤，赵清珵后背烧得都能闻到焦炭味了，谁都不敢碰，大夫赶到的时候于勐将堵在院子中的人全都赶走了，他沉着脸，站在一旁的武镇川失魂落魄，好半晌后，他轻声道：“今日是我该死，没有劝住侯爷。”

赵清珵带着他进了常家的庄子，到头来他安然无恙。

“侯爷是为了救我，”赵梦抹了一把脸，又一次重复道：“侯爷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

于勐跟在赵清珵边上比他们都久，赵清珵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他朝武镇川摇了摇头，“今日之事谁也劝不住侯爷，侯爷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当日进山接近百越人，赵清珵也是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

说完，他又看向赵梦，他对此人不熟，今日在山脚他也是见此人鬼鬼祟祟，将他喊住才发现原来此人是都事赵梦，没过一会于勐就被一伙人围住了，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出了不对劲，惊觉侯爷必定有事瞒他。

“旁的就算了，只是侯爷救了你受伤这事，你还是先藏在心里头，你趁着总督还未回来，先走吧。”

赵梦有点懵，“为何？侯爷尚未转危为安，我怎能离开？”

于勐还没来得及和赵梦解释，门房那边就传来了总督归家的消息，两头大，于勐只得匆匆嘱咐道：“那你在一旁躲好，别人总督瞧见你，侯爷伤得重，总督只怕没什么好脾气，你若是撞上去了谁也没法替你说好话。”

上回就因为自己没有拦住赵清珵进山，李聿当着巡防营的面就直接训斥了于勐，于勐心有余戚，上回人还没伤着就这样生气，如今若是见着侯爷血肉模糊的后背，于勐不敢想。

院子里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逃不掉。

“总督……”于勐将李聿迎进府中，不敢抬头。

石斛跟在后头，朝他挤眉弄眼，于勐退后了几步，就听见石斛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哇？我在椿山脚下就看见了侯爷放的信号弹，发生什么事情了？”

于勐愁眉苦脸，言简意赅：“侯爷在常家被常霁德阴了，常霁德放火烧山。”

“这……”石斛张着嘴巴，半晌后，他轻声道：“总督他……”

“被掉落的房梁砸了背，腰上还中了一箭。”

石斛听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朝于勐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大、家、完、了。”

“哎。”于勐叹了口气。

“常家的人都抓起来了吗？”

听到李聿发问，于勐赶忙凑了上去，“回总督话，卑职已经将常家围起来了，常家一共两百零三口人，侯爷没醒，卑职暂时不敢妄动，只是不让他们随意进出。”

“不要伤及无辜，把那个常霁德关到牢里面去就是了。”李聿走得快，他大步穿过游廊，于勐和石斛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到院子了，于勐有点心慌，他一把抓住石斛的手，“我突然有些尿急，你陪总督进去吧。”

石斛反手拦住了于勐，“别呀哥哥，你这个时候尿遁是要把兄弟们放在火堆上烤啊！”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侯爷受了这一次伤，他们跟在身后伺候的注定逃不过总督一顿骂，主要是于勐一想到赵清珵烧得血肉模糊的后背他的心就忍不住抖。

石斛跟着李聿进了屋，在看清赵清珵身上的伤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甚至都没有压住声音，“我的个亲娘啊，你们是真的心大，竟然让侯爷伤成了这样！”

“我们也不想啊！”于勐都要哭出来了。

天知道他带着人马杀进庄子，看到赵清珵受的伤后，那一瞬间他腿都要软了。

到现在他的腿还在控制不住的哆嗦。

屋内气氛压抑，于勐和石斛站在门边，赵梦低着头坐在廊下台阶上，芸娘正在带着丫鬟往铜盆中装水，海之唤听说赵清珵受伤了，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于勐怕赵清珵的伤吓坏了老爷子，朝武镇川使着眼色，让他将老爷子支走。

武镇川心不在焉，海之唤与他坐在院子中，望着安静的屋子，海之唤缓缓道：“为人臣，护君上。”

“老师……”武镇川有些无措，他喃喃道：“今日是学生的疏忽。”

“究竟是疏忽还是未曾上心，老师不欲在这里多言。”海之唤砸吧砸吧嘴，他做过内阁首辅，也曾流落乡野，如今心甘情愿住在南翊侯府，其中深意早已不言而喻，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武镇川，“华霆，择主不易，南翊侯的野心不在岭南，你若跟着他，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走呐。”

“北周看似稳固，实则早已风雨飘摇，乱世已起，明君难寻。”

武镇川的表情凝重，“老师说的是，学生从今往后必当更加尽心跟随侯爷，必不会再发生今日之事。”

从前武镇川徘徊观望，尽管赵清珵有野心有魄力，但他却不信赵清珵当真会有配得上野心的手段，他站在原地反复犹豫，海之唤将武镇川的犹豫尽收眼底，今日赵清珵为了土地改革以身涉险，武镇川心服口服。

直到此刻，海之唤才与武镇川谈心。

自始至终，海之唤都希望他这个学生能够自己看清楚，无论是岭南的土地改革，还是赵清珵这个人，忠心和臣服不是口头说说的，这是需要日积月累刻在心底的信念。

他希望武镇川能够追随明主，也希望赵清珵不要让武镇川失望。

海之唤不是不知道赵清珵奉他住在侯府的心思，他看破不说破，他人是住在侯府，但海之唤这个名声到底怎么用、如何用，不在他，在赵清珵。

握刀之人若用不来刀，不过是等于握住了一堆破铜烂铁。

从前赵清珵在望都做刀，从今往后，海之唤要教赵清珵做一个如何握刀之人。

武镇川，就是他送给赵清珵的第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