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星河长明
食安居的烤鸭最是有名，即使提前预约过也需要等上一段时间，还好旁边的甜品店不错，顾慕文不会担心朝曦不耐烦发小脾气。
“这个陈曦跟你们很熟吗？”朝曦手里的暗金色小勺在蛋糕上戳啊戳，心情不佳没吃多少，倒是好好一个蛋糕被她挖得稀烂。
“还行，她爸跟我爸熟，她又爱跟我套近乎，就比见过面的那些熟一点点。”顾慕文光顾着看手里的号码牌，生怕错过了排号的烤鸭，也没发现他家小祖宗从陈曦出现后就不太高兴。
“她喜欢陆衍。”
“嗯嗯。”顾慕文压根没听清就点头了，半分钟后察觉到哪里不对，惊恐地看向朝曦，“你说啥？”
“陈曦喜欢陆衍。”
害，我还以为多大事，这不是公开的嘛！
顾慕文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非要跟朝曦使坏，“改一个字就是朝曦喜欢陆衍了。”
“我本来就喜欢他。”
时间好像短暂地静止了，很短，可能只有几秒，或十几秒。
朝曦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眼神甚至没有任何的闪烁。就好像说的是极为寻常的事，是吃饭、睡觉、喝水、画画……
有风过，她脸上一丝涟漪也无。
呃……
顾少也静止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直接吗？
“那个，那挺好，衍哥也喜欢你不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
“我知道。”
又，又知道了。
“那你干嘛在意那个陈曦。”顾慕文脑壳痛，我家朝曦这是青春期迟到了？
“楚夏姐身边有一个喜欢她的男的经常出现你会开心吗？”
这说话带断句是礼貌好不啦，虽然我听懂了。
顾慕文拧眉，“我……”
“你会想方设法弄死那个男的。”朝曦终于对蛋糕有了兴趣，挖了一坨面目全非的蛋糕塞嘴里，眼里含着狡黠，颇有耐心地等着顾慕文的回答，即使她已经说出了答案。
顾慕文也不知怎么脸色已然变了，换做是别人这么跟他玩笑，他早就掀桌走人了，可眼前的是朝曦，自然也只有朝曦会这么精准地拿捏住他，他还毫无办法。
“我才不敢……”顾慕文低声嘀咕，瞧着朝曦压根没听到才清了清嗓子，“衍哥和夏夏不一样，衍哥都不正眼看陈曦的，你别小心眼使性子了。”
你说谁小心眼呢？！！！
朝曦正要发飙，就听到顾慕文坏笑着说，“我刚才不都跟陈曦说了，你是衍哥女朋友。”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朝曦忍不住翻白眼。她都能想起当时陈曦的表情，错愕里还有几分不甘的悲伤。
但朝曦并没有感觉太舒服，她总觉得这样做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
“这叫什么，”顾慕文故作高深地，“这叫做正宫宣示主权！”
朝曦不想说这个，假装漫不经心地用勺指指食安居，不动声色间转移了话题，“218，到你了顾少。”
“我去！还真是！”顾慕文一跃而起，边跑边回头，“你就在这等着我别乱跑啊！”
.
朝曦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一瓶啤酒，已经喝得晕头转向的，此时她脸颊发红，双眼像浸过水的宝石，湿漉漉地发着光。
陆衍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捏着眉心强压不满，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喝，半晌语气淡淡却带着强制的口吻，“不准喝了。”
“喝不动了……”朝曦用冰过的啤酒瓶给自己透红的脸颊降温，摇摇头再摇摇头再摇摇头，“酒一点都不好喝，我不喜欢喝酒。”
伸手拿掉她手里的酒瓶，同时把她爱喝的果汁放进她手里，陆衍垂眸把酒瓶扔进了一边的黑色垃圾桶，脸色还是将雨的阴霾。
醉酒来势汹汹，朝曦撑不住了，歪头靠在陆衍的膝盖上，留长的黑发泼墨似的撒了一地，“陆衍，我好晕好晕好晕呐。”
被人倚靠着的感觉是充实而愉悦的，陆衍这火气轻松下去三成，教训的话说不出口了，反而用手轻轻给她按着太阳穴，缓解她的不舒服。
“我们今天在超市遇到陈曦了，为什么总在超市遇到她。”后半句朝曦只是在喃喃自语，带着郁闷和不爽的口吻。
陆衍笑了，黑眸里星辰点点，火气已解，摸摸女孩的头，轻哄道，“以后不去那家了。”
“不去了！”朝曦气气地，好不甘心般，“我要让顾慕文把那家超市收购了！门口贴一个陈曦不准入内！”
说完就要爬起来去找出去接电话，已经去了半天的顾慕文，还好陆衍眼疾手快拦住，直接按在旁边的沙发上。
朝曦迷茫地看向四周，还有自己旁边用胳膊圈着自己，脸色有些异乎寻常的陆衍，“咦？陆衍你不舒服吖？”
陆衍判断她不会再乱动了，松开胳膊圈成的保护，拧眉道，“你怎么不叫我收购？”
你是在，看不起谁？！
朝曦摇摇头，半是清醒半是迷糊看着他，“为难的事要丢给顾慕文，让你为难我会心疼的。”
陆衍转头握拳到唇边清咳了声，眼里一瞬间的错乱已恢复如常。可身边的女孩却无害地笑着，旁若无人，若无其事地让他，心乱。
陆衍叹气，拿起给她倒好，她却不喝的柠檬水，仰头一饮而尽。
“陆衍，我高考完了，我现在是大人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陆衍捏着杯子的手凝在半空中，少顷才缓缓放下，玻璃杯磕着茶几发出清脆的响声，却被完全忽略不计了。
陆衍叹气，注视着女孩清澈明晰的眼睛认真道，“安安，这样的话应该男的来说。”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说？”朝曦嘴角弯弯地笑着，瓷白双颊泛红，干净的眼瞳含水，就这么看着实在看不出她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她说话的逻辑是如此清晰顺畅。
“安安……”陆衍正色，黑眸望进女孩含着期待的双眼里，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拖沓了几下，又极速跳动起来。
他不太自然地抿了下唇，“现在……”
顾慕文拿着电话进来，眼睛血红，“我跟夏夏分手了。”
朝曦看看顾慕文，又看看陆衍，确定陆衍这是按下暂停绝不可能再说了，终于抵抗不住喝酒带来的困意，苦恼而不甘地倒在陆衍怀里。
“顾慕文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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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慕文是打算堕落一辈子吗？他当初跟韩梦芊分手也没这样呀，已经一个星期了，天天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唧唧的，还非要我们陪着他，我们又不是他爸妈什么都要将就他。”
小区地下车库足足有三层，外头的阳光一点都照不进来却还是通火通明，也有独一份的外界没有的夏日阴凉。
朝曦背着小包，穿着大大的鹅黄色T恤和灰色运动热裤，跟在陆衍身后去取车，从进电梯开始就抱怨不停。
自从跟楚夏分手后，顾慕文就缩在陆衍的公寓里，不吃不喝只睡觉，醒过来一定要陆衍或朝曦在，否则就夺命狂call。
朝曦虽然暂时还没有正儿八经失恋过，但联想到自己也曾为了陆衍不眠不休的难过，同理心和责任感爆棚。反正高考完也没什么事，朝曦天天就往陆衍公寓跑，逼着顾慕文吃东西，拉着他下楼散步，去小吃店冷饮店吃东西……
坚持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朝曦受不了了。
陆衍笑，“就暂时把他当个孩子吧。”
“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朝曦从陆衍替她开车门的胳膊下钻进副驾驶，不满地噘嘴嘟哝。
“那天是谁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陆衍玩笑，脸色柔和，黑眸里是愉悦的暖意。
朝曦脸一红，别过头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衍轻挑眉，俊颜满是忍俊不禁，只轻言暖声地提醒道，“安全带。”
黑色迈巴赫驶出地下车库后，阳光迫不及待铺满车里，朝曦用手机一边翻歌曲，一边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而畅快。
虽然顾慕文的事让朝曦恼火，但抛开这个她的心情确实是很好很好的，马拉松一样的高考跑到了终点，结果料想也不会太差。虽然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但朝曦终于能感觉到命运被自己捏在手里的感觉。
还有……
朝曦偷偷去看在她旁边专注于驾驶的陆衍，他昨夜加班到很晚才回公寓，却愿意一早就陪她出门买东西。临出门前他刚冲过澡，头发只用毛巾随意擦过，她走在他身后时都能看到湿发上细细密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此刻经阳光照射，已然干了大半，他额前碎发软软地塌下来，不时扫过他的浓密深黑的剑眉，他黑眸盛满阳光，刀刻般深刻而锋利的五官被灿日柔和。车里在滚动播放朝曦偏爱的钢琴曲，时光静谧安详，这所有的所有衬得他这个人格外温柔。
温柔本是跟陆衍毫不相干的一个词，朝曦却觉得这其实才是陆衍的本来样子。只不过温柔而又有耐心的陆衍，是朝曦独占的。
朝曦鼓鼓脸，开开心心地趴在车窗边上，任从外面而来的风吹动她长长的头发。
须臾，车里音乐戛然而止，是陆衍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昏昏欲睡的朝曦靠着车座椅背扫了一眼，是朝昀。感觉跟自己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朝曦眨眨眼干脆闭上眼睛顺着自己的睡意睡过去。
陆衍已经用蓝牙接起电话，才听了几句脸色就少见地变了，他目光移到安睡的朝曦脸上，又移回行车道，已经在寻找掉头的方向。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过去。”陆衍眉头松开又皱起，“我会跟她说，你们不要再单独打给她！”
强制强硬又斩钉截铁的口吻，陆衍挂断了电话。
庄妈妈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