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宸(36)泼妇
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就是突然的出现在了她面前,身
上穿着一件素色的针织裙,与多年的打扮风格相似,温柔婉约。
这样表面看起来文静内敛的女孩子,应该是很招男人喜欢的。
口
包括……江惟照。
“好巧啊,”温婉的女子又往前走了几步,故作亲昵的姿
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江时倾喝了口茶水,冷声讽刺:“出门忘了看黄
历,连这种晦气的事都能碰上。
她话音落下,沈一宁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了下来。
“可不是,”乔歆然阴阳怪气的接话,“沈一宁,明知道没人欢迎你
还眼巴巴的凑上来,贱不贱得慌啊?
“我再贱也比一个赌鬼的女儿高贵,乔歆然,别以为攀上了江时
倾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沈一宁不甘示弱的反击,专门往人的痛处
戳:“你爸在赌桌上把你妈当筹码输给别人这件事,你的好朋友应该
不知道吧?”
江时倾确实不知道。
自打她认识乔歆然以来,后者就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提,她不喜
欢过度窥探别人的隐私,也从未问询过。
她以为沈一宁是在胡说八道,等了片刻,却并未等到乔歆然的辩
驳。
江时倾抬头望向她,瞧见她的眼底有些许不太明显的苍凉。
“还有,你高中的时候被一群女生堵在厕所里打,被她们脱光了
衣服拍照……啊——”
沈一宁没有把话说完,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杯尚有余温的茶水沿着她的发丝,淅淅沥沥地淌了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看向仍然举着茶杯的江时倾,目露
不敢置信:“你疯了吧?”
后者甩了甩手,将茶杯里最后几滴水也浇在了她的头上。
这儿闹出的动静不小,侍者很快闻声赶了过来。
瞧见沈一宁的狼狈姿态时,惊了惊:“沈小姐,您……您没事
吧?”
“她泼我!她竟然敢泼我!”沈一宁指着乔歆然和江时倾,气急败
坏的吼道,“快把她们两个给我轰出去,快点!”
江时倾将茶杯放回去,若无其事的重新坐好。
乔歆然脸上僵硬的表情也有所松动,朝着她投过去一记感激的目
光。
侍者看了看沈一宁,又看了看她们两个,左右为难。
沈小姐是店里的 VIP 客户,可这身份是江惟照先生给她的,江小
姐可是他的妹妹,又是程先生带来的人……
她们哪有胆子轰她?
“我让你把她们轰出去,你听不见吗?”沈一宁见她站着不动,
更急了,烦躁的抹了把脸,“连我的话都不听,你信不信我让江惟照把
你给辞了?”
侍者低着头,小声提醒,“沈小姐,江小姐可是江先生的妹
妹……”
“她早就离开江家了,江惟照也早就不认她了!”
“......”
侍者沉默,她还没那么蠢,江时倾还是不是江家的大小姐,江惟
照还认不认她,不是沈小姐一个外人说了算的。
江时倾没有理会她的撒泼,重新为自己倒了杯热茶。
就在沈一宁想继续胡搅蛮缠的时候,耳边陡然传来一道磁沉的男
音,“江惟照不认她,我认。”
是道不算陌生的声音。
哪怕时隔六年,沈一宁也没有忘得干净。
事实上怎么可能忘干净呢,这些年来她所做的每一个噩梦,几乎
都与程砚有关。
她从江惟照的口中知道了他如今的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从前那个
任人欺负践踏的小混混,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着,程砚会不会回来报
复自己。
沈一宁慢慢转过身,对上了男人阴冷狠戾的目光。
“程、程砚……”她叫他的名字,慌得嘴唇都在打颤,“你……
回来了……”
程砚盯着她的脸,目光中有藏匿不住的厌恶,以及讥诮。
他摆摆手,示意侍应生离开。
雅间内只剩下了四个人,沈一宁一对三,无论是吵架还是动手,
都毫无胜算。
令。“你竟然…”她咽了咽口水,“竟然沒有死在外品。一…日了澜
“沈一宁,你觉得我刚才泼你那杯茶水太凉了,是吗?”江时倾拿
起茶杯在掌心里晃了晃,语带威胁:“这杯可是刚倒上的,热得
很。”
“你少威胁我,”沈一宁害怕程砚,但并不怎么怕她,“你要是真对
我做什么,你哥不会善罢甘休的!”
或许是因为过去那些年里也曾真挚过的友谊,又或许是夹在她们
■
之间的江惟照。
她总觉得,江时倾再过分也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她是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我就不一定了。”程砚走到江时倾身边
坐下,“我这个人一向记仇,当年你利用倾倾将我骗到雪地里,这笔
账,我们还没算清楚吧?”
沈一宁咬紧牙关,嘴唇颤得更厉害。
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恼怒。
是的,程砚当初差点丧命于雪地,她“功不可没”。
她知道他喜欢江时倾,所以在江惟照的要求下,利用后者将彼时
面对江家的打压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骗了出来。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不惜与自己昔日最要好的朋友反目成仇。
许是江惟照对她心中有愧,这些年对她也算关怀,除了他女朋友
的身份,能给她的都给了。
沈一宁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在利用自己呢?
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他的一眼青睐,要她去死她都愿意。
沈一宁承受着程砚阴鸷的目光,遍体生寒,最终顶不住,双腿发
软跌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将她的狼狈尽收眼底。
“当着倾倾的面,我不想对你做什么。”程砚寒玉般的面容覆着一
层沁入骨髓的凉,而盯住她的目光进射着与江惟照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的狠辣,“所以识趣点,主动滚。’
沈一宁双手撑在地面上,慢吞吞的爬起来。
“程砚,”她低着头,时过经年,如今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
有,“当年……当年不是我想骗你,是江家逼我……”
“不重要了,我也不想听你狡辩。”程砚语调冷寂炎凉,见她没有
要走的意思,“不走是吗?”
沈一宁咬着唇没回话,也没动。
见状,他朝江时倾招招手,“倾倾,过来。”
后者没有猜透他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走到跟前后,程砚主动握住她的手。
沈一宁不怕江时倾,更不怕乔歆然,所以在她们两人面前她敢肆
无忌惮的叫嚣,可她怕程砚。
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无非是我推你一把,你甩我一
巴掌,然后互相谩骂嘲讽对方几句。
程砚不同。
以他的性子,他是真的会碾死她。
沈一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心中还是隐隐有了危机感,转身就
想溜。
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耳边就响起了他压迫感极重的声音:“刚
才让你走不是不走吗?”
言外之意:你敢再走一步试试。
她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对面的男人倨傲散漫,十足的上位者架势,哪还有当年半分小混
混的模样。
“程砚,”沈一宁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也是江
惟照的人,你就算对我有不满,也不能不看他的面……”
“啪。”
她余下未说完的话,均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断。
是程砚握着江时倾的手打的她。
沈一宁还没有回过神,就感到脸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她捂着自己的脸,死死盯着他们两个,眼中的愤怒与不敢置信参
里。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