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账
素妍的嘴角勉强禽着抹笑容：“李主任，我想我又该去一趟医院了。”
她的手指好像骨折了。
女孩宽大的校服下面身子板挺得很直，那只受伤的手颓颓垂着，默默从门口走了出去。
林伫盯着她许久，默了一会，这才把事情理清楚。
在李主任的催促下，他大步跟了上去。
素妍的校服做大了一码，穿在她身上好不和谐，这学期下发新校服的时候她也试着跟女同学商量，交换合适的码数，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裤腿太长了，腰围还小。
这是女同学们的一致回答，大家互相狂点头，从未有过的默契，素妍也就不好说什么，就着穿了。
“素同学。”
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温暖从背后慢慢包围过来，恰巧拦住了莽莽撞撞快要冲上来的一行人，耳畔是那人的呼吸声，带着一些热气，似无数蚂蚁从耳朵钻入身体，密密麻麻将她占据。
“离太近了，同学。”
素妍温声提醒，语气尽量平缓。
女孩身上是淡淡的奶味，乖巧细软的嗓音惹得林伫慌乱地退了一步，素妍背后是一片巨大的玻璃，里面的少年耳根有些发红。
“我看有人快要撞上你。”林伫解释，想起了正事什么又说：“刚才是我罚站时睡着了，我送你去医院。”
素妍一直闷着不喊痛，但脸色却苍白了许多，还没等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一个大手抓带着下楼。
素妍跟着走，有些诧异：“你送我去，你能出学校吗？”
她没有拒绝，毕竟手变成这样这个人是有一定责任的。
自然是能的。
林伫很想这样回答她。
平时他请不到假就会直接翻墙出去，今天只是不幸运刚好被逮到，这才被领到办公室，有了通知家长的威胁，他才乖乖罚站。
“他通知过门卫了。”
林伫眼神示意李国安办公室的方向。
两人顺利走出大门，后面的一路都没说什么话。
明晃晃的大字挂在大门上，此时的灯光折射玻璃，细闪刺了一下眼。
满天星斗密密麻麻镶嵌在黑色夜幕上，阵阵凉风拂来，一些不应当出现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
准备结束一天日程的素妍，又再次回到了这家骨科医院，
素妍放平了情绪，表情微变：“我不要在这家医院看。”
女孩子的心情真是跌宕起伏，连自己都预判不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素妍忽然想起她在幼时学了点游泳的皮毛，当时学到一半被自己气哭，干脆在水里放弃了让自己下沉。
教练对她这种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呛了好几口水的素妍从此再也没有踏进过游泳馆半步。
目前这种不合情理的要求，不应当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提出，素妍非常清楚自己不应该撒泼，想把话收回去。“我……
“可以，想去哪里？”
林伫想没想就答应了，犹豫了一下又继续：“不过这里的骨科是最好的。”
……
素妍陷入沉默，气氛一直这么僵持着，最后终于还是她开了口：“还是在这里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林伫不知何时摘了帽子，一头细碎的头发乱草一样堆在头上。
窗口挂号的阿姨见到素妍，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没认错人后，这才眯起眼笑。阿姨对这个女孩印象不错，皮肤白皙透亮，穿着校服看着很是乖巧。
“妹妹那么快又来了啊？挂精神科吗？”
阿姨笑着打招呼，接过就诊卡。
素妍嘴角抽了一下，当下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林伫听到这话，寒潭般深邃的眸子一暗，从素妍的手上一扫而过，径直走了上去，将素妍拉在身后。
“她挂骨科。”
高大的少年挡在前面，让素妍轻缓了一口气。
晚上回到家门口时，素妍看着裹成了粽子的手，还是有一点发愣。
林伫原本坚持要送她到家，但到了半路突发急事就先行离开，并且还扯了一个车费AA制的谎言，两人互相加了微信，然后素妍就收到了一笔巨款，上面标着两个醒目的字：赔偿。
七千。
少年的行为霸气凌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素妍在车上急着拒绝他：“我又没骨折，用不着了。”
在医院就诊的费用林伫偷偷付完了，这笔钱是真的没必要了，少年默默扫了一眼那个绷带捆着的手，没管她的话：“晚点再给你剩下的钱，你先买点吃的补补。”
“可是……”
素妍想继续说点什么，可林伫根本没听进去般，接了个电话后脸一黑就下车走了。
素妍开门进屋，将身子重重砸在沙发上，整个人的思绪随着身体陷入柔软，天花板的花纹排列有序，让她产生了一点困意。
窗外又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声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一下一下敲击着素妍的心脏、大脑，像要被这些侵占。
“别响了，这里是三十楼，你在窗外会死得很惨，别发出声音了。”
素妍平静地对着窗口喊，外面果然安静了下来。
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频繁到连她自己都会害怕，换作是任何一个独居的女孩，都不可能像她这般从容淡定了吧。
她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林伫发来的。
素妍点开。
是一条新的转账。
一万。
这到底是哪家少爷啊，钱多得没处花了吗？素妍将钱退了回去，连带着那七千块一并退了。
素妍将手机往沙发一扔，进了淋浴室。
这三室一厅是素妍父母年轻时买下来的，那一辈一向对吃穿住用比较讲究，所以来这上学前，家里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得很妥当。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滴着水。
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素妍边擦着头发边去拿手机，点了接听：“喂。”
林伫此时正打完游戏，心情愉悦：“素妍，收好钱。”
嘟。
电话被挂断。
发过去的两条转账又被退回来。
林伫看了一眼，将点燃的烟送进嘴里，娴熟的吐出了一圈烟雾。
他又发了过去。
素妍立马退了回来。
两人一来二去，最后素妍终于没了耐心，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林伫，你有病啊？”
